分卷閱讀78
重情任性之人,我卻不能夠。我從小被母親養(yǎng)大,學的是明哲保身。不過問婉娘之事,我負婉娘生恩;過問婉娘之事,我負母親養(yǎng)恩。既然無論如何都無法兩全,我又為何要讓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且十多近二十年來,母親對我悉心教養(yǎng),她縱然對不起你,可沒有對不起我。你要我如何才能狠得下心腸去傷害她?” 說到這里時,她竟也顯出了幾分悲色。 只頹然地重新坐下來,道:“我知道你與母親之間如今已隔了鴻溝天塹,可四年前你剛回府時,母親也是想要補償你的。但你總是提起婉娘,又不服管教,處處戳著她的痛腳,便是有十分的愧疚都磨沒了,反還叫她時時想起婉娘。我勸過你的,可你也恨我,你不聽?!?/br> 毫無疑問,姜雪蕙是個聰明人。 但這種聰明,總叫姜雪寧覺得發(fā)冷:“這天底下,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跟你一樣的,事事權(quán)衡利弊,涼薄得近乎冷血?!?/br> 姜雪蕙道:“所以你恨我是應該的,我也從不報復你?!?/br> 姜雪寧一下沒有忍住笑出聲來,好像今日才真真真正地認識了她一般。 一時前世今生都想起來。 她望著她,恍惚地呢喃了一聲:“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才是那塊做皇后的料呢……” 這聲音太低,輕得仿佛囈語。 姜雪蕙并沒有聽清。 但這并不妨礙她下逐客令:“今日已說了這么多,想來母親也要膈應上好一陣,猜忌我好一陣了,你痛快了,該走了吧?” 姜雪寧便道:“是該走了。” 只是往外邁出兩步之后,她又停下,回眸用一種深深的目光望著她:“我晚上做夢總是會見到婉娘呢。不過,你沒見過她,該是夢不到的吧?” 說完,才笑了一笑,轉(zhuǎn)身出去。 姜雪蕙坐在屋內(nèi),只看著那一串已經(jīng)摔散了的紅珊瑚,垂眸不語。 * 孟氏是第二天一早起來時,從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口中得知昨晚姜雪寧去蕙姐兒屋里坐了好久還說了好久的話的事的,氣得渾身顫抖,把屋里的茶盞都摔了。 還罵了好幾句。 她使人來喚姜雪寧去“說話”,姜雪寧才懶得搭理。 從宮里回來,也的確是很疲倦,當晚就睡了個無夢的好覺。 孟氏那邊的人來時,她正將熱熱的面巾搭在臉上。 聽見說孟氏叫她,她只笑了一聲,聲音混著熱氣往上浮,模模糊糊,輕飄飄的:“今日我要待客,晚點還約了燕世子,怕沒時間去給母親請安呢。只請轉(zhuǎn)告母親,往后對我客氣一點,別動不動便想使喚我。不然,我自有本事叫滿京城都知道她疼愛的‘女兒’,是什么身世……” 第36章 第036章 灰姑娘 那來傳話的丫鬟本是氣勢洶洶來的, 因知道主母生了氣, 猜姜雪寧怕沒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對她說話時頗不客氣;可等到走的時候,卻是臉色煞白、渾身發(fā)軟著走的,因為被姜雪寧這毫不掩飾的威脅嚇到了,更恐懼于一會兒回去之后要怎樣將這番話轉(zhuǎn)告給孟氏。 蓮兒、棠兒本都以為自家二姑娘這段時間以來脾氣見好, 是越來越通情達理, 也越來越平和了。 哪里料到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兩人都嚇了一跳,再伺候她時難免多了幾分戰(zhàn)戰(zhàn)兢兢,且還有幾分擔心:“二姑娘,夫人畢竟是當家主母,這樣會不會……” 姜雪寧把搭在臉上的臉帕扯了下來,隨手扔進前面的銅盆里, 一張粉黛不施的臉上暈了幾分熱氣熏出來的微紅,越發(fā)如剛剝殼的雞蛋般嫩滑, 素面朝天也水靈剔透, 沒了妝容的遮擋和修飾, 五官的精致與出色反而越發(fā)明顯。 她道:“這難道不也是我的家?” 況且她還要進宮待半年, 怎么說如今也是長公主身邊的伴讀,雖然她并不喜歡這個身份,也并不喜歡自己眼下的處境, 可孟氏就算再惱火, 還能把她怎么樣不成? 孟氏疼愛姜雪蕙, 必然投鼠忌器。 她洗漱完便叫蓮兒去沏了一壺茶, 又吩咐棠兒道:“一會兒伯府的尤姑娘會過來,你找個機靈的嘴巴嚴的,往門房那邊多盯著些,別讓人隨便就給攔在了門外。” 這一回出宮只能在家里待兩日。 要再次指點尤芳吟,再收拾一下上一次指點她后留下來的首尾,留給姜雪寧的時間可不多。 更不用說還有燕臨那邊的事。 原本勇毅侯府出事的時間雖然漸漸逼近,但畢竟還有一陣,她可以慢慢地利用,給燕臨做好足夠的鋪墊和準備,再同他說清楚,也許他可以更好地接受。 如此才不會和上一世般恨上她。 可計劃全被入宮伴讀這件事打亂了。 若入了宮,行事必定不方便,也不是什么話都敢在宮里講,可再出宮卻要十日之后。若不趁這一次說清楚,再往后,只怕沒有說出口的機會了。 * 一大早起來,尤芳吟便給那個與自己相熟的門房悄悄塞了一角小小的碎銀子,因裙釵樸素,倒也不需怎樣喬裝改扮,看起來就像是府里的丫鬟。 且還是不大體面的那種。 她從府里溜了出來,走出門時還著意向四周仔細望了望,仿佛怕有誰跟著自己。 但其實這種張望,并沒有任何意義。 真要有人跟蹤,怎么會那么輕易便被發(fā)現(xiàn)? 比如…… 在她從清遠伯府走出來的那一刻,道邊不遠處一支起來的餛飩攤子旁,就有一名貌不驚人的藍衣少年輕輕放下了筷子,又從腰間摸出來幾枚銅板,擱在那油膩膩的小桌上,起身便遠遠綴了上去。 刀琴這會兒心里早就罵開了:姓呂的一天到晚使喚不動先生就使喚先生的手下,看不得他們閑著。竟然給他找了跟人這種苦差事! 一個小小的伯府庶女有什么好跟的? 若讓兄弟們都知道,怕不以為刀小爺我是那窮街陋巷里下流猥瑣之輩? 尤芳吟穿過了兩條街,進了一家綢緞鋪子。 刀琴在不遠處的樓上看著,沒一會兒就看見她抱了一匹上好的杭綢出來。 這時他還沒什么感覺。 但沒過一會兒,尤芳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