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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危于是收回了眸光,轉(zhuǎn)而望向那天。 近晚時分,格外瑰麗。 頭頂最高處是一片澄澈的深藍,繼而向西,漸次變作深紫,赤紅,而后金紅,是烏金沉墜,然后收入西邊那一抹鍍了金邊的黑暗中。 也不知為什么,他笑了一笑,只回那位大人道:“風日真好?!?, 第34章 第034章 風雨前夕 “呂老板, 謝先生來了?!?/br> 天色暗了, 街道上已經(jīng)甚少有行人走動, 大半的鋪面也已經(jīng)關閉,但臨街一棟樓的二樓上,幽篁館外面掛著的燈籠還亮著。 后面的暗室外,有小童通稟。 呂顯正坐在里面, 看著下面遞上來的結果, 很不滿意地皺起了眉頭。 聽見通傳的聲音,他便罵了一聲:“早不來晚不來,平日八抬大轎請都請不動,一跟他說這兒來了幾塊好木材就自己來了,合著老子還不如兩塊破木頭!” 說著,“啪”一聲把密報摔在了桌上。 他起了身來, 朝外面走去。 幽篁館內(nèi)專設了一間給客人試琴用的琴室,呂顯推開門進去的時候, 就見自己的小童已經(jīng)十分自覺地在屋里放了個燒炭的暖爐, 還給謝危沏了他這里最好的碧潭飄雪。 一時鼻子都氣歪了。 呂顯走過去就拿手指頭戳小童腦門:“他來買塊木頭才多少錢?你給他端個炭盆沏泡好茶, 你老板我還賺什么?長長腦子不行嗎?” 小童幽幽看了他一眼。 自家老板就這摳門德性, 改不了的。 且謝先生哪次來喝的茶差了,就算他不沏,老板等會兒只怕也會自己乖乖去沏。 但他也不反駁什么, 默默退出去, 還把門給帶上了。 呂顯氣得瞪眼:“看看!看看這些個下人多沒規(guī)矩!這幽篁館到底誰是主人!” 謝危此刻盤坐在臨窗擱了一張方桌的羅漢床上, 因為畏寒, 腿上還搭了張薄薄的絨毯,聞言只輕輕笑了一聲。 呂顯走過來就發(fā)現(xiàn)他在看東西。 十來張寫滿了字的宣紙,應該是被卷著來的,兩頭還有些翹起,看模樣竟像是答卷。謝危眼下瞧著的,就是面上的那張,看著看著便不由一根手指微屈,貼在唇上,竟是笑出聲來。 這狗爬字…… 呂顯只看一眼就覺得眼睛疼。 他直接掀了衣袍下擺,坐到了謝危對面,面色古怪道:“聽說你今天入宮是要去考校為公主選上來的伴讀,這些不會都是那些個世家小姐的答卷嗎?這字也忒丑了些……” 謝危卻并不接這話。 只將下面其他的十一份答卷都抽了出來,輕輕一松,隨手就扔進炭盆里,一下燒著了。他不甚在意模樣,留下方才看的那一份,卷起來便收到一旁。 這才略略揚眉道:“你這兒來了上好的楸木?” 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噎死個人。 如果不是眼下在為此人做事,呂顯敢保證,像謝危這種人,出門就要被他打死! 心里只為他祝福,下張琴最好斫個三五年,再被人一刀劈了! 當下他冷冷地扯開唇角,道:“上好的楸木是有,但我這里有兩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謝危便輕輕嘆了口氣:“還對那個尤芳吟耿耿于懷啊?!?/br> 早知道便叫劍書來幫取木材了。 何必自己跑上一趟? 呂顯現(xiàn)在聽不得這個名字,一聽就炸,心里頭壓著一股邪火,總覺得自己是在被人耍著玩:“你交代下去,讓他們查??蛇@好幾天查下來,有什么結果?” 早在得知許文益囤了生絲不賣的時候,呂顯就覺得這尤芳吟有鬼。 且背后還有個神秘的東家。 不把這東家查出來,他心里面就跟貓在撓似的,畢竟是做生意成精且還斤斤計較的摳門老狐貍,可去買個生絲竟然還被人捷足先登,反而使對方確認了生絲一定會漲,差點沒氣得他吐出一口血來。 這種事,呂顯絕不能忍。 前幾天他和謝居安定了個方向,覺著這件事與漕運、漕河上的人脫不開干系,便使人去排查尤芳吟最近接觸過的人。 頭一遍查,下面回說沒有可疑之人。 呂顯氣得把人叫來大罵了一頓,又叫他們仔仔細細重新把那些人查個清楚,范圍擴大到整個尤府間接聯(lián)系起來的人上。同時謝危那邊向皇帝上書,陳明京中、江南兩地絲價被惡意壓低之事,以徹查官場上與此事有關的人。 這一下還真查出了結果。 漕河上的確有官員與商人聯(lián)合起來,先商人們惡意壓低絲價,再使人弄翻了大運河上運送生絲的絲船,如此供少于求,絲價自然暴漲。 得利后,官商各分一半。 事情敗露之后自然查了一大幫的官員和商人。 可尤府那邊,就查出一個管事和漕河上某個官員家跑腿的家仆沾親帶故,事前的確有聽說過這個消息,還在尤府里喝酒的時候無意中吐露過。 大家都當他是開玩笑,沒當真。 也沒有人真的趁這個機會去買什么生絲囤著等漲價,就連那管事的都沒當真。 “謝居安,這件事真的不合常理?!眳物@用手指輕叩著那方幾,跟謝危強調(diào),“假設那個尤芳吟的確是有命有運很敢賭,從這個管事那邊得知了絲價會漲的消息,于是去買生絲,可她有必要編造出一個本來不存在的‘東家’嗎?這個‘東家’的存在,對她不會有任何幫助。所以唯一的解釋是,這個‘東家’的的確確存在!只是我們都還沒有摸到他藏在哪里。” 謝危也垂眸沉思。 呂顯卻是越說越沉郁:“此人行事吊詭,知道消息,卻只拿出四百兩買生絲,可能是不敢做,但也可能是沒錢。要么就是這一次的事情背后,還藏著我們猜不到的深意。能看透的事情都不可怕,唯獨看不透的事情,讓我很是不安?!?/br> 謝危道:“如果你覺著查出一個管事來,還不足以消除你的懷疑,那便再派人跟那尤芳吟一陣。許文益的生絲才賣出去沒兩日,錢剛到手還熱乎。這尤芳吟若真有東家,必得要去與‘東家’報個賬吧?屆時便可知道,這‘東家’到底存在不存在,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