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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燕青，你……”陸青崖把他從被子里頭挖出半截，雙臂撐在他的身側(cè)，居高臨下地同他對視，“你犯什么渾？”

穆燕青把被子往上掖了掖，只露在外頭一雙眼睛，忽閃忽閃地東瞧西望，就是不看陸青崖。有賊心沒賊膽說的就是穆燕青這類人，等真做了反而害羞得像極了剛被破了處的小媳婦，一股子別扭勁兒，逗得陸青崖忍俊不禁。

“快點(diǎn)兒，起來了，穿衣服，我給你拿過來了，內(nèi)褲新拿了一條?！?/br>
穆燕青卻忽然伸手扯扯他的衣角，“陸青崖?！?/br>
“嗯？”

“你會覺得我奇怪嗎？”穆燕青問得小心極了，眼巴巴地望著陸青崖等他的回答。

“怎么說？”

“我、我一做春夢，里頭……全是你。”

陸青崖愣了一下，他驚疑地望向穆燕青，卻發(fā)現(xiàn)他面上的表情緊張到幾乎如果得到一個(gè)否定的答案就會馬上哭出來一樣。

他曉得自己不該再給希望，也明白這么做無異于自尋死路，然而陸青崖卻發(fā)現(xiàn)從來冷靜克制的自己在這一刻沒有辦法控制。

陸青崖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忽然低頭又在他的額頭親了一下，驚得穆燕青瞪大了眼看著他，“這樣呢，奇怪嗎？”

穆燕青直晃腦袋，眼睛仍是盯著他一眨不眨。

“那你也不奇……”

“你再親我一下？”

陸青崖低下頭，穆燕青把嘴巴撅得高高的，卻猛地被陸青崖用手揪著嘴唇彈了一下。

“美得你，快起床，上課要遲到了?！?/br>
“陸青崖，你個(gè)王八蛋！”

春天一溜煙地過去，下午的時(shí)候天氣已經(jīng)有些熱了，上完一節(jié)體育課，教室里頭的風(fēng)扇呼呼呼地吹著。

穆燕青坐到了教室的第三排，坐在課桌上仰頭喝著水，握著瓶身的手骨節(jié)分明，而眉宇之間也已然成熟了許多。

姜晞喊他，他喝著水朝他看去，汗水從額角滑落，聲音亦不似從前那般青澀，“什么事？”

成長似乎就是這么神奇的一件事，日思夜想盼著的時(shí)候，遲遲不來，直到有一天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的衣服都不再穿得上，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開始變粗，發(fā)現(xiàn)心里頭會有一些蠢蠢欲動(dòng)的想法……才又后知后覺，原來青春期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的時(shí)候以不可抵擋之勢轟轟烈烈地來了。

“周六一塊兒去拍身份證嗎？”

“身份證？”穆燕青愣了愣，他從桌上跳下啦，旋緊了瓶蓋子，“不去。”

“去唄，早晚要拍的。”

穆燕青一笑，“我的意思是，我不和你一起去?！?/br>
姜晞扭著身子跑過去，“豆苗兒，是不是哥們兒，以前啥活動(dòng)咱們不都一起的嗎？”

“你請林小柔去唄，我和要?jiǎng)e人一起快去?！?/br>
姜晞對著手指納悶兒，“小柔看不上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和我去你和誰去??？”

“我和我補(bǔ)習(xí)老師一塊去?！蹦卵嗲嗖亮税押梗八芰脕斫o我補(bǔ)習(xí)。”

“那算了，我寫作業(yè)去了。”說著姜晞噠噠噠踩著小步子跑了，小背影帶著一股傲嬌勁兒。

周六的時(shí)候陸青崖被穆燕青神神秘秘的拖去了派出所。

“陸青崖，這可是一輩子就一次的大事兒，我讓你和我一起去，給面子吧?！?/br>
陸青崖在前頭騎著車，路邊的斑駁的樹影從他白色的襯衫上快速掠過，繪出一幅幅千姿百態(tài)的畫。

“拍身份證？”

“嗯，你猜到啦？”

“我看你這么熱的天穿深色的衣服就知道了。我前幾年去的時(shí)候穿了淺色的衣服，跑出去重新買了件才讓我拍的?！?/br>
“你帶身份證了嗎？我看看?！?/br>
“沒，下回給你看?！?/br>
“帥嗎？”

陸青崖回頭看他一眼，“你覺得呢？”

穆燕青笑了笑，“陸叔叔那是帥裂蒼穹?！?/br>
陸青崖騎著車也笑了。

“我們青青成年了，往后想做什么呀？”

“想當(dāng)警察?！?/br>
“為什么？”

“不為什么?。俊?/br>
穆燕青抬頭看著湛藍(lán)的天空，“就是想當(dāng)啊……寒窗十載，總要有個(gè)目標(biāo)撐著，我就想當(dāng)警察。往后我要是捉小偷受傷了，你就給我看病，你要是遇著醫(yī)鬧了，就喊我來幫忙。”

陸青崖在前頭笑，“哎喲，這盆豆苗沒白養(yǎng)?！?/br>
他們過街穿巷，初夏的陽光曬在衣服上，微微發(fā)燙。而一茬一茬茂茂密密的樹蔭又映著臉龐閃現(xiàn)而過。

一半陽光，一半陰涼。

車輪呼嚕嚕地滾過去，碾過一粒石子兒便連車帶人顛了一下，顛著顛著，顛過了一個(gè)青春期，顛來了穆燕青的十八歲。

照相機(jī)前，穆燕青坐在端端正正，兩只手有些緊張地攥著拳擺在腿上。

“來來來，看這里。下巴向上抬一些，記住不要笑?！?/br>
穆燕青的唇抿成了一條線，眉眼里映出陸青崖站在相機(jī)后沖他招手的模樣，唇角一彎終是淺淺一笑。

與此同時(shí)，快門按下。

后來穆燕青指著身份證上頭的照片對陸青崖說：“你看，這上頭不止我一個(gè)人。”

“為什么？”

“我的眼睛里有你啊?！?/br>
回到家里，陸青崖把他給穆燕青買的刮胡刀拿了出來，穆燕青好奇地翻來翻去看著。

“陸叔叔，你給我買的？”

“明知故問?！?/br>
穆燕青跳過去，“你幫我刮?！?/br>
陸青崖讓他坐好別動(dòng)，拿著刮胡刀就直接上手了。

穆燕青連連往后躲，“不應(yīng)該要涂一嘴巴的肥皂泡么？”

陸青崖笑著把他的頭按到自己面前，“你就這兩根軟乎乎的玩意兒，要什么肥皂泡?！?/br>
穆燕青的下巴高高抬起，眼睛卻一個(gè)勁兒地往下瞄，言語之間仍是有些忐忑，“可我看我爸都涂啊。”

“胡子硬了才要用那些。”

“那我以后也能用？”

“可以?！标懬嘌抡f著摸了把穆燕青的下巴，“好了。”

穆燕青一愣，低下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么快??？”

他低頭搗鼓著刮胡刀，心血來潮道：“陸青崖，我也幫你刮要不要？”

“我早晨刮過了?！?/br>
“再刮一次?！蹦卵嗲嗯d沖沖地去抬陸青崖的下巴，陸青崖無奈只得配合。

穆燕青覺得好玩極了，他摸了摸陸青崖的下巴，和自己的不一樣，看著光滑，可摸起來卻毛毛的，細(xì)瞧卻又什么東西都沒有。

他小心地把刮胡刀貼上去，刮了一下，再看刀面上，什么也沒有，不死心地又刮一下。

“嘶——”

穆燕青手一顫，陸青崖嘴唇下邊就又多了條口子。

陸青崖捂著下巴，瞇著眼，敲了一下穆燕青的腦袋，“第三回了啊?！?/br>
穆燕青把刮胡刀一扔，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