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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碰壞。“吃飯了啊,這么一點痛,是個男子漢還叫大半天……”“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做什么?”眼見黃彬端起飯碗,勺了白米飯擱到他的嘴邊,方然不禁驚惶失措。“我看你恐怕連碗都端不住,快張嘴——”方然近距離瞪著這勺子飯,繼而再覷覷房間內(nèi)其他人也正自顧自的用著晚飯,并沒有注意到這邊。他想了想,不情愿的張口含住了調(diào)羹。那長長的垂睫仿佛因為這個微弱的動作而顫動,輕輕抿住飯粒而微微豉起的腮幫子一動一動的,輕嚼慢咽著……而這一切,看得黃彬口干舌燥。這慘淡的嘴唇若是染上了艷色,會是何等景象?這蒼白的雙頰憑添一抹桃色又會是何等的艷麗?俗艷?俗艷……曾經(jīng)他是這樣認為的。而且直到現(xiàn)在,就在前一刻,他依舊認為方然粗陋而又無知,他的美貌也俗不可耐。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是根本沒有辦法談論收藏、藝術(shù)以及更高雅的事物。縱然這樣想著,為什么沒有辦法轉(zhuǎn)身離去?為什么覺得這一刻的方然,看起來如此的脆弱而又純真?想要一點一點的憐惜?第19章“不吃青椒!”方然將頭狠狠的撇向一邊,以示對青椒的深惡痛絕。黃彬?qū)⑶嘟啡阶约鹤炖铮匦聤A了魚rou,并且細心的將魚骨一一剔除。“不吃蔥……”方然的嘴巴又掀了掀。果然魚rou上還帶了一點蔥花,拿另一雙筷子小心翼翼的將蔥花夾掉,再次遞到方然的嘴邊。“這是你用過的筷子……”黃彬拿未用過的筷子重新又夾了魚rou。“我討厭吃腥的?!?/br>黃彬額上青筋直爆,目光轉(zhuǎn)為深沉。他手中的筷子轉(zhuǎn)向,夾了一點rou絲。“上面有青椒的味道。”黃彬?qū)⑼肟曛刂氐臄R下。“那你究竟想吃什么?”“豆腐干炒rou片——”黃彬一愣,這分明是醫(yī)院里配送的唯一的菜。他的目光盯著方然那蠻不在乎的面孔,突然他明白過來。顯然方然那深深的絕望與方才的失態(tài),在此時已化成了憤怒與仇視。而他代替羅自新承受了這一切。但是有必要做的這樣明顯么?黃彬不動聲色,默默的重復著喂飯的動作。一時間,整個病房內(nèi)只有中央空調(diào)‘嗡嗡’的聲響和輕緩的咀嚼之聲。直到方然低聲說了句吃不下了,黃彬才停止了動作。方然以為黃彬會立刻將已升起的病床的靠背放下來,誰知道,黃彬端起另一個飯盒,就著其他的菜開動了。方然心底涌上一絲奇異的感覺。也許是窗外夕陽的余輝透過百葉窗簾,射進萬道柔光,讓室內(nèi)的一切都籠罩著一種朦朧的金紅,充盈著異樣的情調(diào)。這個正坐在病床邊上吃著盒飯的男子竟然是黃彬啊……他怎么可以吃著這些廉價的飯菜,他本應該坐在最豪華的餐廳,享受最美味的珍饈。這黃彬之所以會坐在這里,并不是因為他是方然,而是因為他是與羅自新有一夜之情的方然而已。當這種憐憫不再存在時,這種溫柔這些關注就會象陽光下消融的殘雪,不留一絲痕跡。千萬別把眼前的一切當真了,這只不過是幻境。正如這余輝是如此的短暫,就如同那奇異的感覺,只是一瞬間的心動,轉(zhuǎn)眼就會寞落,融入那既將來臨的黑暗之中。“我媽是不是將錢還給你了?”方然決定正視了一切,他覺得有必要說個明白。有時候,他也受不了自己的天真,總是那樣會幻想,而換來的結(jié)果每次都是不堪回首的。他再不想,再也不要,再不能承受了。黃彬不可置否的‘嗯’了一聲。“我知道你會來這里照顧我,是因為羅自新的關系罷?!?/br>“……”黃彬終于停止了咀嚼,他默然的望著方然,等待著下文。方然微微側(cè)過臉,注視著在百葉窗縫里透過來的陽光下,那空氣中正自輕舞的塵埃。總覺得黃彬的視線,讓自己變得難耐起來。從rou體到精神上,都覺得有難以忍受的痛苦。“其實你根本不必這樣,我出了車禍,聽說從手術(shù)到住院甚至通知我父母,都是你幫忙料理的,這都得謝謝你。我想,你大概也是因為……因為羅自新的關系,而感到為難罷。其實這都沒什么,合得攏就在一起,合不攏就分手,這是人之常情,不必在意。所以……以后就不要再麻煩了。”方然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完,松了一口氣之余,卻也覺得很是迷茫。黃彬直到方然說完話,過了片刻,才正色道:“我這樣做,跟羅自新沒有關系。”見方然訝異的微微的張開了嘴,黃彬微微一笑,又道:“或許在車禍的那天晚上,確實是因為自新的關系我才會來的,但是今天我之所以來,并非因為羅自新?!?/br>那是因為什么?為了什么?象這種話,他竟無法反問出口。為什么要說這種讓人心生暖昧的話語?難道你不知道……你竟全然的不知道么……方然只覺血氣上涌,蒼白的臉上立時抹上了一層薄紅。誰想黃彬仿佛看出了他的困惑。“我之所以今天會來,是因為我想弄清楚一件事?!?/br>“……你想弄清楚什么?”“我并不想隱瞞你,但是我自己也不清楚。”黃彬說完立刻收拾了飯盒,又倒了開水,將床頭柜上的藥品袋提出來:“該吃藥了?!?/br>方然聽得一頭霧水,神情更加茫然了。這時,黃彬再次收到羅自新打來的電話。“你人呢?現(xiàn)在都五點多了,我和秦真洗好澡了,正等你一起吃飯啊?!?/br>黃彬站在垃圾筒邊上,將手中的飯盒丟了進去。如果他現(xiàn)在離開的話,那么方然就沒有人照顧了,又不能打電話給方然的母親。“……剛剛遇到了熟人,聊了幾句。我現(xiàn)在有點事,你們自己去吃罷。我辦完了事,就會打電話給你,就這樣,拜拜?!?/br>黃彬松了一口氣,轉(zhuǎn)回病房。“要我給你擦洗身體么?”目光瞄見床底下擱著的臉盆,他忍不住開口。方然臉脹的通紅,急切的道:“不用不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