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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殿,此刻,床榻之上的身影雙耳微動,當(dāng)即睜開眼,猛地坐起身。掀開床榻前沿的帷幔,一眼看清立在床榻外的容修后,良闕當(dāng)即于床榻之上翻身而起,跪在容修身前,拱手道,“屬下見過太子殿下。”與此同時(shí),他伸手掀去了面上的一層薄膜,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太子殿下已經(jīng)歸來,他便可功成身退。容修看了他一眼,道,“起來吧,這幾日一切是否如常?”良闕起身,垂首道,“除卻太醫(yī)來過一次,一切如常?!?/br>容修點(diǎn)點(diǎn)頭,“如此甚好,你可退下了,去好好歇著吧。”良闕卻道,“太子殿下,有一人想要見你?!闭f話間朝床榻之后喚道,“乾武,出來罷?!?/br>話音稍落,一名黑色身影已然跪在容修身前,拱手道,“屬下乾武拜見太子殿下?!?/br>見到乾武出現(xiàn),容修挑了挑眉,隱約感覺出一絲不對勁,道,“你怎會出現(xiàn)在此?”乾武面露慚愧之意,道,“屬下愧對太子殿下,屬下……跟丟了那些人。”容修蹙了蹙眉,道,“以你的身手怎會跟丟?將此事細(xì)細(xì)道來。”“是。”乾武道,“自昨夜起,屬下便一直盯著他們。天色未亮,他們便離開客棧,快馬加鞭趕至京城。但這些人似乎警惕性極高,入城之后一行人分散開來,屬下尾隨那名領(lǐng)頭之人,卻被那人甩在了鬧市之中,之后,便再也無法追尋其蹤跡。”容修沉吟片刻,道,“這些人果然絕非一般人,只是不知此番進(jìn)京所圖為何?是敵是友?”言語間,見乾武仍舊跪著,容修道,“不必跪著了,起身吧。依你所見,這些人身手如何?行事可有蹊蹺之處?”乾武道,“依屬下所見,這些人個(gè)個(gè)身手矯健,尤其是為首之人,他身手極快,且行事極為小心謹(jǐn)慎,不露絲毫痕跡。恕屬下直言,這些人身上有刀兵與血腥之氣,定是行伍之中的佼佼者?!?/br>“或許,并不僅僅只是行伍之中的佼佼者?!比菪廾寄可畛?,沉吟片刻道,“乾武,你即刻啟程回京,告訴文伯此事,讓他派人暗中查探這些來歷不明之人?!?/br>“屬下遵命?!睉?yīng)聲間,乾武已不見了蹤影。見容修不在多言,良闕也掩去身形,消失在了內(nèi)殿之中,片刻間,內(nèi)殿悄然陷入沉寂。容修的眉心卻始終鎖著,他心中隱隱感覺不對勁,這些來歷不明又身手不凡的陌生人,或許會是一個(gè)重大的隱患。第48章猜測清晨,當(dāng)初升的朝陽避開層層籠罩而來的云層,泰然自若的掛在東方的天際之處時(shí),乾元殿前,趙德勝遞上了一道請安的折子。“陛下,御史大夫管懷前來向陛下請安。”趙德勝躬身將折子送上昭元帝身前的御案上,道,“管大人正候在外頭,陛下是否傳他進(jìn)來?”昭元帝斜睨了趙德勝一眼,眼中蘊(yùn)有一絲深意,道,“宣他進(jìn)來?!?/br>“是?!壁w德勝頷首,隨即大聲道,“宣御史大夫管懷覲見?!?/br>伴隨著趙德勝冗長的聲音響起,一道年邁的身影緩緩出現(xiàn)在乾元殿的大門前。他雪鬢霜鬟,髻上發(fā)絲雪色斑駁,面容亦是老態(tài)龍鐘,可身形卻不卑不亢,一雙堪破世事的雙眸古井無波,他腳步不緊不慢的踏進(jìn)大殿,緩緩行至御案前,屈膝跪下,行叩拜之禮,緩聲道,“臣御史大夫管懷,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與此同時(shí),察覺到昭元帝的眼神,趙德勝悄無聲息地退下,并且揮退了大殿內(nèi)所有隨侍的宮人。昭元帝的目光落在跪在御案前的管懷身上,眸光之中若有深意,道,“管卿似乎許久,不曾來向朕請安了,若非朕親自派人前去,你是否打算隱市歸田,不理朝政了?”“請陛下恕罪!”管懷道,“并非老臣不愿來向陛下請安,只是聽聞陛下病體纏身,需要靜養(yǎng),老臣亦是年邁,身子骨已大不如前,未免將老臣的衰老之氣傳給陛下,故而一直未曾來向陛下請安,還請陛下恕罪!”昭元帝漫不經(jīng)心道,“哦?那你今日怎肯來了?”“因?yàn)槔铣悸犅劚菹碌凝報(bào)w已然康健?!惫軕烟痤^回視昭元帝,沉聲道,“而且臣想告訴陛下,昭元初年對陛下的承諾,老臣永遠(yuǎn)銘記在心,從未忘懷?!?/br>昭元帝凝視著管懷,眉峰微沉,管懷回視,渾濁的雙眸目光澄明。兩廂沉默,半晌,昭元帝道,“唯有管卿,未曾讓朕失望?!?/br>話音未落,卻聽管懷道,“臣還有一言想問陛下。臣記得當(dāng)年對陛下的承諾,那么陛下又是否記得,對臣的承諾?”昭元帝微微一怔,半晌,道,“是朕……讓管卿失望了。”“陛下?!惫軕训溃八夷?,還在御案之前,還是,一國之君!”“不錯(cuò),朕是一國之君。這個(gè)天下,依舊掌控在朕的手中。所以,朕讓趙德勝,尋來了你?!闭言鄣?,“朕的三公之中,唯有管卿,才是朕的肱骨之臣?!?/br>管懷驀然拱手,“老臣,愧不敢當(dāng)。”“你當(dāng)?shù)??!闭言鄣?,“整個(gè)朝堂的官員都以為朕龍威已失,為嚴(yán)括與趙權(quán)馬首是瞻,個(gè)個(gè)結(jié)黨營私,暗通款曲,當(dāng)真以為朕是不知情的嗎?一個(gè)個(gè)巴望扶持著朕的皇子們,期盼著朕早日歸天,他們也好位極人臣,富貴榮華,這些事,難道他們自以為瞞得極好?”“唯有管卿,閉門不出,持中正之身,理朝政之事,卻不與人結(jié)交,這些,朕都知曉。所以朕相信,管卿是朕唯一可以信賴的肱骨大臣。”昭元帝目光錚錚的望著管懷,一字一句,沉聲道,“管卿,朕之所言,對否?”管懷沉默片刻,道,“太尉大人軍權(quán)在握,位高權(quán)重,丞相大人名滿天下,門人澤被。此二人皆是朝廷的棟梁,陛下又怎知,他們不是肱骨之臣?”昭元帝眸光沉了沉,“管卿可是要與朕打啞謎?”“非也?!惫軕训溃氨菹?,老臣有話要說,卻不知陛下愿不愿聽?”望著管懷坦然的目光,昭元帝臉色稍緩,道,“若是卿之所言朕都不愿聽,朕還能聽何人所言?直言無妨?!?/br>“是?!惫軕压笆?,道,“陛下,誠如臣方才所言,太尉大人與相國大人位高權(quán)重,無論他們是否是朝廷的棟梁之臣,這個(gè)朝廷的掌控與傾覆,確確實(shí)實(shí)是掌控在他們之手,此言,并非臣的危言?!?/br>昭元帝眉宇微沉,帝王的威嚴(yán)之勢漸漸顯露。管懷所言,他心中也無比清楚,只是此刻從旁人口中乍然聽聞,他心中不免刺痛。這個(gè)天下,是他的天下;這個(gè)朝廷,是他的朝廷;他才是這個(gè)皇朝的一國之君!到了此際,竟君不君,臣不臣,這豈非是他的過錯(cuò)?管懷不經(jīng)意的打量了一眼昭元帝,又道,“既然陛下誠心昭老臣,老臣不得不問一聲,陛下,是否當(dāng)真下定決心?”昭元帝靜默片刻,聲如寒冰,“君王之榻,怎容他人酣睡?”“有陛下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