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便從床上慢慢地起了身，與秦暉面對面坐著, 大眼瞪小眼。

    秦暉：“在這住的好嗎？”

    秦先：“挺好的?！?/br>
    秦暉：“哦?！?/br>
    又補(bǔ)上一句, “那就好。”

    一陣無言……

    秦先忍不住道：“母親來這有事？”

    秦暉：“沒事, 我就是來看看你?！?/br>
    秦暉有些局促，秦先看在眼里, 反倒是神色平靜, 他一只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 眼角眉梢流露出幾分慈愛。

    “都這么大了。”秦暉一向陰沉的面色在看見秦先撫摸肚子的時候似是驅(qū)散了陰霾, 眼角也堆起了慈祥的笑意, 倒是像一個真正的祖母輩分的人一般感慨道，“當(dāng)年你爹懷你的時候, 也經(jīng)常這樣笑?！?/br>
    秦先不是很愿意從秦暉的口中聽見他爹爹的事，他眉間輕輕地打了一個褶，說不出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感覺，卻也未阻止秦暉繼續(xù)說下去。

    “過幾日要不要回去住幾天？”

    秦先竟從秦暉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期盼, 他微微遲疑，看見秦暉克制的眼神與翕動的嘴角，才明白，這是他的相國母親在用這種方式與他和解, 或者說，她覺著虧欠他良多，這算是她一個變相的道歉……

    秦先還未張口回應(yīng), 就見聶千萬風(fēng)一樣閃了進(jìn)來，“我說丈母娘，不帶你這樣的啊，怎么一來就要來挖我的心肝兒？”

    秦暉氣得甩袖子，“我在跟我兒說話！”

    聶千萬攔在秦先面前，兇道，“他是我的。”

    秦先輕輕拍了一下聶千萬的后腦勺，“收牙?！?/br>
    聶千萬乖乖退到秦先身后，眼露兇光卻依舊鎖定秦暉不放松。

    “我兒回娘家你有什么可攔的？”秦暉拍拍衣袖。

    聶千萬：“爹不是爹，娘不是娘的，回去干什么？”

    “你！你不要忘了你娘是怎么平的反！”秦暉差點(diǎn)就想脫下鞋來拿鞋底子呼她。

    “這跟我心肝兒可沒什么關(guān)系！”聶千萬毫不退讓。

    秦暉不打算再理會聶千萬，她直接對上秦先的眼，“弦兒，跟我回家。”

    “母親——”秦先也頗為無奈，“您也看見了，我現(xiàn)在不是很方便回去?！?/br>
    秦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自從有了這團(tuán)球，不是在寨子里就是在將軍府，大門長得什么樣我都快記不起了。”

    其實(shí)秦先還有沒說出來的原因就是，相國府里還有一位占著名分的于側(cè)君，他何苦要回去？

    秦先這樣說道，秦暉眼神一暗，倒也沒有勉強(qiáng)，只是囑咐道，“記得來就好。”

    秦暉與秦先并未說多久的話，就被聶千萬以秦先要休息為名給轟了出去，到得廳上，秦暉的臉上已經(jīng)能陰沉的滴出水來了。

    “別笑了！”秦暉看見聶千萬那張臉就覺著十分的欠揍。

    “我笑笑礙著您老人家什么事兒了 ？”聶千萬吊兒郎當(dāng)，就是不聽她的，“不是我說你丈母娘，我心肝兒愿不愿意回去，您老心里不跟明鏡兒似的嗎？不說您家里那位了，就光說那位三公子，就讓我心肝兒吃了多少苦頭？ ”

    “笙兒忤逆我的意思，竟然設(shè)計嫁給她人，我已經(jīng)對他失望?！币惶崞鹎伢希貢熌樕系年庼簿透嗔藥追?，她本想著是通過秦笙拿到越家的火藥配方，但是卻功虧一簣，后來才知曉，這配方早就落在了聶千萬的手中，所以就算是聶千萬不為聶凌平反，她也會主動提的。

    不僅僅是因?yàn)樗膬鹤右呀?jīng)嫁給她，更是因?yàn)椋絹碓桨l(fā)現(xiàn)，這個年輕人的實(shí)力不容小覷。

    聶千萬遲遲沒有動作，何嘗不是明白她的這位岳母大人就是棵墻頭草，騎墻而生，兩邊都想占盡便宜！

    “雪刀，送客！”

    聶千萬送走了秦暉，便直奔后院臥房，果然見秦先斜躺在床上，以手支頜，看見聶千萬來，半瞇著的眼睛微微睜開，聲音慵懶，“妻主——”

    聶千萬上前掀開帷帳，將人帶入懷中，“心肝兒可是想起什么了？”

    秦先將頭埋在懷里，聲音悶悶的，“我母親那時夫喪剛過便娶了于側(cè)君，我那時還小，還折了花想去給他，但是被我母親呵斥了，那個時候，于側(cè)君便懷著我二妹了。”

    秦先抬起頭，他眼尾細(xì)長，眼瞳卻漆黑，“于側(cè)君不曾打罵于我，但是直到我漸漸長大才明白，有一種比打罵更折磨人的東西，叫故意忽視?！?/br>
    “我就像一個透明人，一個吃穿不愁的透明人?！?/br>
    聶千萬的心像是被揉碎了又在地上踩成粉末一般地難受。

    “你明明在那里，卻好像不存在一樣，等到秦笙也長大之后，看見他承歡于側(cè)君膝下，母親站在一側(cè)，我只覺得透心的涼意將我整個人都擭住，從那時起，我便對母親也沒了念想。”

    “妻主，你知道嗎，人人都稱贊秦家的大公子知書識禮，但是這些也都是我自己求來的。”

    聶千萬心疼的不行，心中恨不得將那個什么側(cè)君千刀萬剮然后再拿去喂狗，還有秦暉，老東西也不是什么好鳥！

    聶千萬越想越氣，“不行，我得去找他們算賬！”

    秦先將人摁下，“妻主不用去了，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仇，我已經(jīng)都報完了。”

    “真的？”聶千萬狐疑，“心肝兒怎么報的仇？”

    “我處處都將秦笙比下去，就是報仇了。”秦先瞇起眼睛一笑，“秦錚雖然是于側(cè)君生的，但是名義上卻是相國府的嫡女，是記在爹爹的名下的，可是秦笙卻自始至終都是庶出?！?/br>
    “于側(cè)君苦心孤詣，不過是想要秦笙替代我這相國府嫡子的位置罷了，但是卻次次落空，妻主說好不好笑？”

    聶千萬沒能笑出聲，反倒是定定地看著秦先然后將他抱住。

    秦先：“妻主？”

    聶千萬喉中苦澀，“心肝兒，對不起?！?/br>
    對不起現(xiàn)在才知道這些，對不起沒能將你早點(diǎn)接出來。

    秦先笑笑，輕輕拍了拍聶千萬的肩膀，“好啦，我又沒事，倒是他們都?xì)獾闷吒[生煙。”

    “那是我心肝兒大度，要是我，絕對饒不了他們?！甭櫱f揮拳霍霍。

    “妻主，我們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我不想臟手，我也不想你臟手。”秦先看出聶千萬的敵意，慢慢覆上她的拳頭。

    “心肝兒心善，可是我卻不是個好惹的，以前的事心肝兒不愿意計較也就算了，但是這口氣不出，我都不配當(dāng)你的妻主！”聶千萬安撫秦先，“心肝兒放心，你妻主我有分寸的?！?/br>
    秦先：……

    “不過那秦錚，就是你二妹，她待你如何？”聶千萬心中盤算著，將相國府的人頭都數(shù)了一遍。

    “我二妹倒也算是個奇人了，她出生之后，就有白馬寺的大師給她批命，說什么‘孤鸞寡宿’反正是與家里的人都極其無緣的一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