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是meimei？”

    “我喜歡meimei……”

    “那萬一是弟弟呢？”

    “那、那也保護(hù)！爹說要將大荒各族一視同仁，當(dāng)然不能有性別歧視了。”

    彼時(shí)他們居然在重重危機(jī)下探討男孩女孩的問題，現(xiàn)下想來，他泰山蹦于前而色不改的性格，定是潛移默化地受了絳容的影響。

    “你笑什么？”扶緒奇怪的看著他，氣不打一處來，“都要死在這里了，你還有心情笑？”

    聿潛回過神，抿了抿唇。

    見他不搭理她，扶緒才略為放下了心：“這才是正常的嘛?！彼洁熘?/br>
    他的喉間卡著一口血，他忍了許久，才將血咽下去，他思忖著，試探開口：“我……”

    “我”什么，他接不下去了。

    因?yàn)樗成贤蝗粔合乱还沙林氐牧Γ业盟矍耙换?，而后一直憋著的那口血，猛然間吐在了轉(zhuǎn)過身聽他說話的扶緒身上。

    “聿潛！！”

    扶緒只覺一陣guntang的血，透過她的衣服，帶著幾乎燙傷她皮rou的熱意，朝她心臟燙去。

    他倒下的一瞬間，扶緒慌了。

    雖然她做夢也恨不得他死，卻在見到他也許真的要死在她面前時(shí)，心里只有驚慌與無措。

    聿潛直直的倒在她身上，帶著她一起撲到地上。扶緒擦著他口中不斷溢出來的血，心里著急：“喂，你醒醒，別嚇我！你別死在這里啊，你死了我怎么辦？”

    她語無倫次地說著，試圖把他開始渙散的神識拉回來。

    而就在此時(shí)，她胸前被血濺到的地方又隱隱燙了起來，而后華光大作，她只來得及環(huán)住聿潛，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

    再醒來時(shí)，入眼的是一片湛藍(lán)的天，風(fēng)帶著沁心的蓮花香，吹散了他們一身的血腥氣兒。

    有什么在蹭著她的臉，她歪頭看了看，是最熟悉不過的梧桐葉。

    她笑瞇瞇地蹭了蹭葉子，便放它們自行玩去了。撐著胳膊坐起來，一身骨頭散架一般的疼，卻好在沒受傷。她余光看見不遠(yuǎn)處的聿潛皺著眉昏睡著，胸腔還在起伏。

    他還活著，這個(gè)念頭甫上腦海，她松了一口氣。

    扶緒從懷里摸出個(gè)小東西，放在眼前仔細(xì)看了看。

    這便是當(dāng)初從王宮找到的石鈴。

    石鈴是父親親手做的，她一直帶在身上，就像父親在身邊一樣。她本沒指望一個(gè)殘舊的石鈴能有什么作用，卻沒想到，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居然救了他們倆的命。

    扶緒似有感慨地將石鈴收起來。

    看來石鈴也不像碧霞所說，被聿潛徹底毀了。

    她慢慢挪到他身邊，靜靜看著他的睡顏。

    此刻她的心情有點(diǎn)復(fù)雜，著實(shí)沒想到當(dāng)初天涯海角要?dú)⒆约旱难?，會在生死之際以命護(hù)著她。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扶緒心里亂，一時(shí)捋不出頭緒。

    她俯下身，小心地解開他的衣裳，卻在見到他身上斑駁又深可見骨的血痕時(shí)，狠狠倒吸了一口涼氣。

    最為嚴(yán)重的是當(dāng)胸而過的劍傷，雖然傷口的血被他囫圇地止住，卻還有繚繞的煞氣。

    只不過……這劍傷怎么這么眼熟呢？

    扶緒撐著地，又湊近了一點(diǎn)。

    然而她的手卻碰到了一冰冷的東西——

    他的劍。

    她下意識看了看手邊的他的劍，又看了看他的傷，突然明白了這熟悉是從何而來。

    這不就是他自己的劍刺出的傷口么！

    扶緒尚在云里霧里，聿潛卻悶哼一聲，悠悠轉(zhuǎn)醒。

    “這里是哪里？”

    “鳳凰臺。”

    “我們怎么回來的？”他的眼前迷蒙，看著扶緒都是重影。

    扶緒想了想，才回答：“許是我們的先祖，在虛無中保佑著我們吧?！?/br>
    “……”活著回來就好，聿潛并不在乎他們是怎么回來的。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后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傷口。

    扶緒抱著腿，下巴撐在膝蓋上，好笑地看著他：“我很好奇，你怎么會被自己刺穿??？”

    聿潛渾濁的大腦還沒反應(yīng)過來，隨口問道：“什么？”

    扶緒抬手在他傷口邊比劃了幾下，最后輕輕地按了下去。

    他疼得一激靈，終于明白了她在問什么?！芭c你無關(guān)，”他冷冷地轉(zhuǎn)過頭，又恢復(fù)到那幅不近人情的樣子。

    扶緒笑著搖了搖頭，忽然覺出他的可愛之處來。“你別亂動(dòng)，等等我?！彪S后她提起裙擺，下了蓮池。

    聿潛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的背影——與記憶里的絳容是有幾分像的。

    他盯著她看了良久，眼眶漸漸濕熱。

    他看見了共工撞倒不周山，天地大劫，火紅的鳳凰不顧生命危險(xiǎn)，載著女媧，穿越層層烈火與天雷，朝天洞而去。

    他看見了父親趁劫作亂，肆意屠殺鳳凰與麒麟，蓮池被血灌滿，天地都在悲鳴。

    他看見了阻止絳容帶他回鳳凰臺的空無長老，為了救他的命，散盡一身靈力，以命為火，靈力枯竭而死。

    他看見了風(fēng)臨引父親進(jìn)鳳凰的涅磐大陣，兩個(gè)叱咤風(fēng)云的神同歸于盡，一齊死在鳳凰臺的烈火里，死在尚在懷胎的鳳君面前。

    他看見父親臨死前詛咒鳳凰一族絕后，也看見有人趁亂，把尚在昏迷的他抱走。

    “對不起……”他輕聲道，垂著的手狠狠握緊，閉上了眼睛。

    “你嘗嘗，”扶緒將一捧蓮子遞過來，“鳳凰臺好多寶貝，這個(gè)可化煞氣的，你多吃點(diǎn)?！?/br>
    聿潛接過，淡淡地看了看，便放入了口中。

    “喂，我想問你件事?！彼谒纳磉?，撐著臉頰，“你知不知道桃都山在哪里？”

    聿潛的手一頓，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球：“你問桃都山做什么？”

    “這你就別管了?！彼J(rèn)真道，“總之，我有很重要的事?！?/br>
    “那里由郁壘和神荼二神看管，專門關(guān)押作惡多端的妖魔鬼怪。先不提二神的修為高深，但看妖氣沖天，便是危險(xiǎn)重重?！彼欀甲饋恚澳闳ツ抢锬苡惺裁匆o事？”

    “我要去救……一位犯了錯(cuò)的仙?！彼蠲伎嗄槪澳銊e問了，告訴我山在哪里就好?！?/br>
    可他仍舊疑惑著：“桃都山關(guān)押妖魔鬼怪，神仙怎么會被關(guān)在那里？你是不是記錯(cuò)了？”

    扶緒抬眼看著他，張了張嘴，不出聲了。

    “你要救的是誰？”

    扶緒默了許久，才輕聲道：“楊戩他的娘，玉帝的親meimei，瑤姬長公主?！?/br>
    “她因犯了天條，被關(guān)押在桃都山。女媧娘娘答應(yīng)他，只要他離我遠(yuǎn)點(diǎn)，就救瑤姬公主?！?/br>
    “所以你想趕在女媧娘娘出手之前，先一步趕到桃都山救她？”

    “嗯。”她悶悶地點(diǎn)頭。

    “不提你打不打得過兩位守山神，”他娓娓道，“女媧娘娘開口向玉帝要她，玉帝不敢不給?？捎竦鄄慌履悖闳糍Q(mào)然跑去桃都山，名不正言不順，便是犯了天條。到時(shí)沒救出公主，你倒是折了進(jìn)去，只會徒增亂子，說不定反而連累公主?！?/br>
    聽完他的長篇大論，扶緒卻走了神，怔怔道：“你這是，在關(guān)心我？”

    他沉默了一會兒，偏過頭，將視線放在了蓮池上，不再說話。

    “你究竟看到什么了，突然這么奇怪?！狈鼍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