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捋了捋他額前的小碎發(fā), 而后對碧霞笑道:“下次再陪孩子玩鬧,還是要當心些。磚瓦這么多, 磕了碰了怎么辦?” 碧霞過來的腳步停滯一下,本是沒敢認,直到她開口,碧霞才確定面前的陌生人是誰。 能進媧皇宮內(nèi)殿的,無外乎就那么幾位。 “鳳君?你……怎么變成了這樣子?”碧霞招呼侍女把小道童抱走, 才牽過她的手,上下仔細打量。 “說來話長了?!狈鼍w朝內(nèi)張望, 問道,“娘娘可在?” “你今兒特意來找娘娘?” “是啊?!?/br> 碧霞嘆道:“這可不巧了,娘娘說要去伏羲宮小住幾日,帶著彩云, 前腳才走。你現(xiàn)在去追, 許是追得上。” “那便算了……我來是有個東西想問問娘娘,不過問你也是一樣的?!狈鼍w想了想,從懷中摸出在殿里搜來的瓷瓶和鈴鐺,遞到碧霞面前, “jiejie, 你較我年長,見的世面也多, 你認得這兩個么?” “見的世面多”這句夸贊碧霞很受用,她小心地接過,將瓷瓶口的塞子拔下,一股甜甜膩膩的香味便飄進了兩個人的鼻子。 “你這是從哪里得來的?”碧霞聞了聞,將瓷瓶塞上,還給扶緒。 “凡間王宮的寢殿里找來的?!?/br> 碧霞道:“味道雖然蠻好聞的,但我就覺得不是什么好東西,你不妨回凡間問一問?!?/br> 她垂眸看向手中的鈴鐺。 搖了搖,又注入仙法晃了晃,鈴鐺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她奇怪道:“怪了……不過這個鈴好眼熟啊?!?/br> 扶緒挑起一邊眉頭,道:“天下的鈴鐺長得不都一個樣子么,這個倒是格外丑了些。”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再給我看看?!?/br> “哎,等等?!北滔颊诖蛄?,冷不防扶緒伸出手拿鈴,她的指甲下意識一劃,劃掉一塊漆黑的皮。 “……” 那一瞬間,碧霞與扶緒的面上皆有一閃而逝的愕然,碧霞反應(yīng)過來后,幾乎是強橫地把鈴搶了過去,用指甲把表皮的黑物細細刮凈。 一枚古樸老舊,鈴壁上遍布裂紋的石鈴隨即呈現(xiàn)在他們的眼前。 碧霞手指有些顫抖,她睜大了眼睛,問道:“這個你又是從哪里得來的?” “也是從王宮寢殿啊?!狈鼍w蹙眉,“怎么還有用石頭做成的鈴,難怪搖不響?!?/br> “這、這是……” 看她吞吞吐吐說不出話,扶緒心里不耐,語氣便有些不好:“這是什么東西,你究竟認不認得?” “我認得……”碧霞將鈴放回她手上,眼里布上未明的情緒,“這、這是聿潛滿百歲時,你父親送他的護身鈴?!?/br> *** 扶緒呆呆地躺在一朵云頭上,手心攥著石鈴,腦海中思緒萬千。 碧霞的話在她耳邊不斷回響。 “這是聿潛滿百歲時,你父親送他的護身鈴。我記得,做這個鈴的時候,還花費了他許多力氣?!?/br> “當年盤古大神開天辟地后,身體化為了江海,骨骼化為山林,毛發(fā)化為草木,血液化為河湖。戰(zhàn)神他尋了好多年,才找到盤古大神的護心骨所化成的山石。他本是要鍛造一把劍的,卻被鳳君生氣的阻止了?!毕肫鹜?,碧霞面上不由得漾出笑意,“鳳君責罵他:‘你當伏羲和女媧的外甥窮成什么樣,還缺你那塊石頭’?死活要他尋幾件上古神兵,為聿潛再熔一把趁手的劍?!?/br> “戰(zhàn)神他素日殺伐決斷,氣逾霄漢,卻偏生是個懼妻子的。無論鳳君說什么,他都會應(yīng)下。見鳳君不許,他便放下了用山石造劍的念頭。” “可他到底還是舍不得這塊石頭,便造了兩個鈴鐺?!?/br> “他把鈴鐺送給聿潛時,鳳君的臉都氣紫了,好在聿潛愛不釋手。他說,鍛造鈴鐺的火里滴了他的心頭血,無論身在何處,只要搖響它,他便會出現(xiàn)?!?/br> “這兩個鈴,一個是給聿潛的,另一個是給……”說到這里,她才從千年前的記憶里回過神,停住話,瞥了眼扶緒的臉色,不再繼續(xù)說了。 肯定是留給我的。 扶緒鼻子一酸,眼眶便熱了。她眨了眨眼,把眼眶里的快要溢出來的水氣忍了回去,裝作若無其事道:“聿潛不是很恨我的家人么?不是恨不得將我剝皮拆骨么?怎么還留著我父親送他的東西?” “這個我也很奇怪。我記得,這個鈴早已經(jīng)被他給毀了?!彼粗鼍w的臉色,小聲補了一句,“連帶那個也一并毀了?!?/br> 扶緒看著鈴上的斑駁裂痕,腦子里一片茫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更混亂了些。 “我娘說的劍,是聿潛現(xiàn)在拿的這把嗎?” “不是。”碧霞搖頭:“那把劍很早前便被毀了,他現(xiàn)在的這把,是他父親生前用的?!?/br> “他的父親是……”扶緒正待再問,卻被她一個手勢打斷了話。 “鳳君,你別再問我了。” “可……” “那時我也僅僅是個小侍童。他們的事,我只零星記得少許。再其他的,不是忘了,就是不知道。除了對鳳凰一族應(yīng)劫之事頗有印象,再年久一些的,與其來問我,不如等娘娘回來。 “抑或?!彼瓜卵劬Γ劢拊谘鄄€處投下一片陰影,“你去問天尊?!?/br> 話音剛落,她只覺得面前一陣風吹過,不等她抬頭,面前的人便不見了蹤影。 碧霞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無聲地嘆了口氣。 *** 扶緒的云在昆侖山上饒了幾圈,降了又升,升了又將。期間她看著太陽從她頭頂經(jīng)過,從旸谷到虞淵(注),又從虞淵回到旸谷。 最后卻載著她飛回了鳳凰臺。 她心里不靜,沒法恭恭敬敬地面對師父,神思甚是混亂,也不知事情該從何問起。 此時此刻她只想回家,安安心心沉睡個千八百年。等一覺醒來后,所有麻煩都消逝在歲月洪流中。 可是天地浩渺,她獨自一人,哪里都不像是家。 她在云上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柔軟的云層里,吸了吸鼻子。 鳳凰臺一如她走前的那樣,不隨任何而變化??恐Y(jié)界最近的兩棵千年梧桐見她回來,高興地搖起了枝葉。 她輕撫樹干,溫柔一笑。 而她的笑還掛在臉上,卻在下一刻僵住了。 除卻她的氣息,素日里沒有半點活氣兒的鳳凰臺,居然隱隱有其它氣息! 扶緒神色凝重,彎腰撿起兩片梧桐葉子,夾在指縫中,隱去聲息,朝內(nèi)走去。 她的鳳凰本體在五棵梧桐擺成的陣法中安然入睡,本體旁坐著一個迷迷糊糊睡著女子。 那女子閉著眼睛,盤著腿,手肘撐在腿上,手掌握成拳撐著臉頰,頭一點一點,睡得很香。 她悄聲走過去,指尖的葉片凝聚仙力。 還有兩步的距離,那女子的頭一個沒撐住,便朝前栽了下去。頭撞到護著鳳凰的結(jié)界上,激起一陣刺目的電光。 “哎呀!”女子捂著燒痛了的額頭,在地上直打滾。 “嘶……”她痛得直吸氣。 扶緒不明所以,卻不再朝前走,只抱著胳膊站在一旁,看她滾來滾去。 最后她滾到了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