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觀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為難了。”

我閉上眼，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我可以保證，今日我不會動你。”

他沒有再說話。

他很快就在我的懷里睡了。

呼吸細(xì)長平穩(wěn)，搞得我心里五味陳雜。

我以為他好歹也會掙扎一下，那本少自然也不必客氣了。

可他居然一聲不吭地睡了。

他能睡著，就是信我。

他信我，我就不好意思繼續(xù)齷齪了。

他毫無防備地睡在我的身邊，渾身都是破綻，我的手在隔著道空氣在他身上一處處地移動，就是不知道從哪兒下手最好。

若干年后，我對他數(shù)落這些個陳年舊事，他輕描淡寫地道，“并沒有睡?！?/br>
我眼看著他于唇角挑起一絲極淺的微笑……

“但我確實信你?！?/br>
印頡沖他豎起拇指，“牧觀兄，高明。小寶就是一根筋，只要你信他，多不可思議的事，他都做得出來。”

牧觀望著我，道，“確有同感?！?/br>
我被他倆配合得憋屈！

此時我依舊只道他睡了，我保持君子言出必信的高潔情cao，極不甘心地抱著他，直到窗外現(xiàn)出曙光。

走之前，我給他留了一張字條。

柳如嵐用的迷煙力道頗為厲害，那些人不睡過辰時不會醒來。我怕牧觀露出破綻，提點他千萬不要過早出門或者弄出太多動靜。

早飯是和小羊一起吃的。

他的主要目的，是來蹭我家自制的酒釀?wù)舻埃a(bǔ)一補(bǔ)前三天沒吃好睡好的身子；他的次要目的，是教我借機(jī)讓牧觀內(nèi)疚昨日的爽約，把我變成一塊粘糖，甩不開刮不掉。

我哼哼哈哈地應(yīng)對他，沒敢提昨晚上那檔子事。

小羊吃下第三盅蒸蛋，抹抹嘴道，“清紫，用食籃裝兩盅蒸蛋，一碟桂子糕，兩碗蓮羹雪耳，再選幾樣爽口的小菜?！?/br>
我當(dāng)當(dāng)?shù)厍猛?，“過份了啊?！?/br>
小羊熟練地白我一眼，道，“你當(dāng)我是飯桶??？這是給你的牧觀準(zhǔn)備的，打著干弟、妹的旗號送去，名曰，‘愛心早餐’。你陪牧觀兄再吃一道，記得殷勤點，不要靦腆?！?/br>
我堅決搖頭，“不去。”

“大丈夫要能屈能伸，這叫體貼，不要不好意思嘛。”

小羊目光閃亮，看得我直哆嗦。

他又挑起我的下巴迫我抬頭，另一手遙指著吏部對我道，“小寶，為愛向前沖吧！”

他左腳踏著椅子，右手挑著我的下巴。左食指遙點虛空，神情非常激昂，顯然已經(jīng)置身于別的什么地方。

我放下碗，躡手躡腳地向門口掩去。

我可不陪他發(fā)瘋。

羊賢弟轉(zhuǎn)頭沖我亮牙一樂。

我立刻扭身竄出房門，去找我娘庇佑。

小羊跟我到花廳，我娘遠(yuǎn)遠(yuǎn)地就對我倆揮手道，“玩去吧，不用給娘請早安了。一日之計在于晨，莫浪費大好時光。”

娘，您怎么可以這樣？

我的心涼得像塊冰砣，我揣著冰砣悲憤地出門。

小羊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我。

我每一回頭，保證能看到他舉起食籃站于三步之外，沖我露出兩排白牙，嘴角怪異地幾乎咧到耳根。

瘋了。

不是羊賢弟瘋了，就得我瘋了。

我匆匆跑去云箴家里避難。

云箴剛剛起床。

我一把扯住他的衣袖道，“箴少，有妖怪追我?！?/br>
云箴二話不說，提劍、亮嗓子，“何……方妖孽？”

小羊于院口探出半顆頭，冷聲一笑，“哪來的毛賊要降大仙我？”

云箴執(zhí)著劍，一動不動地站在院中。

我松開手，看到云箴直愣愣地看著小羊，仿佛錯過片刻目光都是一種過錯。

小羊一呆，迅速冷起顏色，甩袖走了。

云箴的劍落在地上，整個人像被妖精吸了魂一樣有氣無力。

我聽他喃喃道，“我要去退婚?！?/br>
我忙按住他的臉用力拍了幾下，“箴少，醒一醒，這可不是作夢啊，不要胡說八道?！?/br>
云箴的目光漸漸清晰、堅定。

他反抓住我的手，“小寶，我想清楚了，我要退婚?！?/br>
我道，“你真想清楚什么了?。俊蹦悴皇呛紒y想吧？

“我喜歡的人是印頡?！痹企鸬哪樂哿耍拔也恢瓜Ｍ磉吿芍娜耸怯☆R，我甚至———”

云箴的臉紅了。

不用說了，少爺我明白。

大家同樣年輕氣盛，心照不宣，心照不宣吧。

我只提點他道，“退婚，可是一件大事，小心印頡揍你?！?/br>
“應(yīng)該不會。他說他不愿淑寧嫁一個不能全心全意愛她的男人，他還道我從他手中搶了淑寧，如今我還與他，一舉兩得，什么都解決了?！?/br>
“那你怎么辦？”

云箴癡癡傻傻地說道，“只要他高興，只要他開心就好。我，無所謂?！?/br>
聽聽，這不就是我對牧觀的境界么？

箴少，我唯有支持你了。

云箴又對我道，“小寶，你先去羊府。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印頡和淑寧一時無法接受，你可要從中周旋。”

我不確定地道，“退婚，也要媒婆去講吧，你應(yīng)該先稟告父母吧？”

云箴他鄙視我！

“此等大事，我怎可單方做決定，總要先詢過淑寧與小羊的意思，商量好了才辦，若不然鬧出差錯，小羊豈不真的恨我?！?/br>
好好好，你想得周道，我替你打先鋒炮。

我硬著頭皮去小羊家。

小羊見我，痛心疾首，“小寶，你還真是塊木頭，來我這里作甚？現(xiàn)在就去吏部，等著接牧觀兄回家?！?/br>
我道，“他要先去柳家。”

小羊?qū)ξ衣冻鲈幃惖男θ?，“你怎么知道？已?jīng)見了？”

可不是見了么，還干了好幾件不該干的事吶。

小羊伸手將我一推，道，“那就更不能呆在我這兒了，趕緊回家準(zhǔn)備點好吃的，然后擺個一心一意等他回來的癡情造型?！?/br>
這話肯定觸到了我的某一根不能碰的筋。

我把自己都嚇了一道，“秦牧觀秦牧觀！離了秦牧觀，我還不活了么？憑什么要我事事都圍著他轉(zhuǎn)？”

小羊嘖了嘖舌頭，道，“因為你喜歡他?！?/br>
“還沒喜歡到連兄弟都不顧。”

小羊的眼睛又亮了，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地看了我一遍，“小寶，你這兄弟，我交定了?！?/br>
“滾！”

你少拿惹我當(dāng)樂子。

就這當(dāng)口，有下人報云箴來了。

但云箴先奔著繡樓去了。

小羊冷起面色與我道，“你是要留在這里，還是和我一起去探繡樓？”

“人家小兩口的事，還是別摻和為好吧。”

小羊一臉憂慮，“你道今早他看我那表情，我怎么放得下心？”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