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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才說這條路兇險萬分,稍一踏錯便會招來殺身之禍。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沈輕笑了笑,“不是你護不護的住的問題,假如閻王讓我三更死,你就算將整個大慶的軍隊搬來守我,都是守不住的。” 江尋坐在她對面,少女眼中的無畏生死像兩支離弦利箭,毫不留情地直接扎進了他心窩里。 人都是會怕的,會怕窮,怕苦,怕死。而沈輕呢?她拋下滾繡閣——她仰仗且賴以生存的一切獨身北上入長安,且在得知前途未卜時毫無畏懼,只為了自己。 我何德何能?江尋在心里默默地想,又何其有幸? 他盯著沈輕看了許久,忽地站起身,一把拉過她的手,不由分說將人拽出了茶樓。 “你干什么?”沈輕被這人來瘋拉了個踉蹌,在后面跳腳叫道。 江尋的黑發(fā)被高高束起,露出寬闊堅實的脊背來。他笑得恣意妄為又心滿意足,回頭的時候兩只眼睛里跳動著孩童般的雀躍欣喜。 他瞇縫著眼睛,壞壞地道,“夫人跋涉千里,想必是累了,趕緊隨為夫回家,為夫伺候你好生休息一下。” 沈輕被他突如其來的不要臉弄得愣了愣,又被“夫人”二字打了個措手不及,身上所剩無幾的那點子少女心在這條陌生的街道上被眼前人驀地勾了出來,騰一下紅了臉。 普光一照,愈發(fā)嬌艷欲滴起來。 江尋只看了一眼便回過了頭,他的小丫頭三年不見越來越勾魂奪魄,再看下去恐怕自己會當街耍起流氓。 他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沈輕就像是根從腳底長入身體的藤蔓,這么多年來早已纏滿他的每一根血管與筋骨,現(xiàn)如今終于在奔騰的心臟里結出朵亭亭玉立的花來。 從三年前他第一次察覺有人監(jiān)視他的時候,就一直想著要把沈輕摘出去,絕不能讓她有一丁點危險。 為此,他強迫自己不給沈輕寫信,不偷偷回去看她,甚至不去想她。 可誰知,他的小丫頭像只莽撞的烏龜,帶著一身銅皮鐵甲的勇氣一頭扎進了自己這腔深不見底的沼澤里來,甚至連原因都不曾開口問過。 無條件的信任,無條件的生死相隨。 江尋回頭看了一眼,沈輕的手白皙柔弱,被自己攥在掌心中,好似這就攥住了他的全世界。 那就去他娘的瞻前顧后吧,只要他活一日,必定會守好他心里這片滿園春色。 二人在長安城里一路走走停停,沈輕跟在身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茶樓的?” 聞言江尋噎了一下,怎么說?說兩個月前收到小六的書信開始自己便每天都派人不分晝夜在城門口駐足觀望?一邊希望沈輕真的會來,一邊又希望沈輕不要來。 天知道他這么長時間過的是何種惶惶不安的日子。 當然,作為男人,這種如同小腳老太太般的糾結是萬萬不能公之于眾的。所以江尋想了想,放緩腳步,與沈輕平齊,挑了個討喜的說法。 “丫頭,你不知道有個詞兒叫‘心有靈犀’嗎?你與我惺惺相惜,自然是互通有犀了啊?!?/br> 沈輕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胡扯。江尋的大半張臉都籠在秋日的暖陽里,棱角分明的下頜線被鍍上了個恰到好處的金邊兒,淺笑吟吟的眸子里盛滿了熠熠生輝的溫柔。 他剛被撿回吳郡的時候就總有姨娘婆子說,從沒見過這么好看的男娃。 是了,沈輕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這輩子自己算是栽在他手里了。 “對了,”江尋突然在身側扯扯她,“以后不能再叫我江尋這個名字了?!?/br> “嗯,也對?!鄙蜉p點點頭,好奇地問道,“那你現(xiàn)在叫什么?” 江尋微微一笑,互相牽著的手緩緩轉了方向,變成十指緊扣。他作怪似的附身貼近沈輕的耳畔,聲音低沉好聽。 “叫我良齊,意思是‘若遇良人,舉案齊眉’?!?/br> 沈輕被他這來來往往的撩撥弄的面紅耳赤,使勁兒捏了一下骨縫間的手指,直捏的那人連連告饒才算完。 長安城里走哪兒都是人聲鼎沸,沈輕到底還是個少女心性,一路上的各類小攤兒看得是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江尋——應該說良齊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趨地守著,不時挑出個好玩新奇的東西逗逗她,兩人一路嬉笑打鬧,走走停停,似乎橫亙在中間那段支離破碎的年月隨著腳底踩碎的光一齊消散不見了。 可這份輕松愉悅還未持續(xù)上三條街,就被生生打斷了。 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簇擁著中間一頂漆紅軟轎,于街頭拐彎處擋在了二人面前。 沈輕只掃了一眼,便暗嘆一聲:有錢! 先不說后頭綴著的兩列挎刀侍衛(wèi),單說那頂轎子,裝飾極其精巧講究。紅緞作幃,輔以垂纓,輕紗布簾上子嵌著金絲銀線,連圓木轎桿都刻滿了祥云錦鯉圖。 兩名使婆子端端正正伴在轎旁一左一右,如同鎮(zhèn)山的瑞獸。身后跟著六名婢女,個個兒都站的筆直且趾高氣昂,顯然是派大宅門院的風范。 見狀,良齊不動聲色都向前一步走,恰好將沈輕嚴嚴實實地擋在自己身后。 他似乎認出了來者是誰,收了笑,朝軟轎躬身行了個大禮,沉聲道,“草民良齊,拜見徐大小姐。” 徐大小姐? 沈輕跟在身后也行了個禮,微微低頭,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秋風微過,良齊的話砸在地頭上,只聽了個脆生生的響兒。那隊攔街的人馬恭默守靜地立著,無人答話。 沈輕的睫毛顫了顫,敏銳嗅到一絲來者不善的意味。 良齊也不惱,面上毫無慍色,仍然恭恭敬敬,溫文爾雅。 就這樣兩撥人大眼瞪小眼僵了許久,軟轎中才終于傳來兩聲極輕的敲擊聲,像是個暗號。 果然,一旁的使婆子得了令,上前小心翼翼地撩開布簾,一只佩戴著白銀纏絲雙扣鐲的纖纖玉手順勢從轎里頭伸出來,搭在了她的小臂上。 緊接著,一位天仙兒似的少女踩著蓮花碎步緩緩踱了出來。 她頭戴金絲香木嵌蟬玉珠簪,綰著寶藍玲瓏點翠釵,身著銀紋百蝶度花裙,腳踏寶相花紋云錦鞋。面若桃瓣,眼如水杏,身量纖細,款款窈窕,端得上是位名門閨秀。 只見這位閨秀走到良齊前邊兒,先是碧波婉轉淺淺一笑,后才開口道,“良公子何必妄自菲???現(xiàn)如今這長安城內誰人不知新晉的狀元郎驚才艷絕,舉世無雙。只不過封賞還未下,怎的就自貶稱‘草民’呢?” 良齊一禮未畢,仍低著頭不去看她,恭謙地道,“小姐過譽,草民不懂規(guī)矩禮法,嘴拙笨得很,讓徐小姐見笑了?!?/br> 沈輕聞言愣了愣,新晉狀元郎?良齊是新晉狀元郎? 不過她沒愣多會兒,姓徐的炮筒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