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1
,也終究避不開那一片大紅。敬王不舍得榮安和親遠(yuǎn)嫁,但他一個人的反對動搖不了皇帝的決心,榮安還要反過來安慰敬王,反正早晚都得嫁人,對方不是李瑞也會是別人,若她的婚事能平息戰(zhàn)亂,何樂而不為呢?其實就她自己而言,她是抱養(yǎng)來的公主,和親在所難免,只是從一個皇家嫁入另一個皇家,遠(yuǎn)比嫁給普通人要復(fù)雜得多。身為長公主,她很清楚皇帝的打算,李瑞乃南詔太子,以后十有八九將登上帝位,正好他的正妃去世多年,只留下一雙女兒。她若去做了正妃,誕下嫡子必將前途無量。穆子越一刻都未停止對南詔的肖想,既然打不過南詔,就讓南詔皇室混入大楚皇族的血,慢慢地,一點一點地,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穆子越有穆子越的野心,難道李瑞就沒有,僅僅出于對她的愛慕才答應(yīng)和親的嗎?當(dāng)然不是。除去和親,大楚還許下了對南詔、對李瑞諸多有利的好處,李瑞在國內(nèi)是主和派,也想借大楚鞏固自己的勢力,坐穩(wěn)太子之位,且迎娶大楚尊貴的長公主,又是多么風(fēng)光的一件事。她的婚事,就這般定了下來。到了啟程的日子,一位宮中長輩在她額間畫上了鳳凰羽翼,敬王親自背她上了花轎,韶華宮遍地是喜氣洋洋的紅,宮人內(nèi)侍們眉開眼笑,成群結(jié)隊歡送長公主出嫁,這是她特意交代過的,不希望在成親這一天,看見任何人毫無意義的眼淚。花轎載著她逐漸遠(yuǎn)離,忽然后邊有人遠(yuǎn)遠(yuǎn)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她遲疑了一下,向后看去,那是韶華宮的一名年輕侍衛(wèi),每次她經(jīng)過都緊張地低下頭,輕輕叫她一聲“殿下”,不敢與她對視,更不敢與她說多余的話,只敢在遙遠(yuǎn)的地方偷偷凝視著她,明亮的眸子里盛滿了少年心事。她是何其聰慧的女子,怎能看不懂少年眼中卑微的依戀,只是身為大楚長公主,并不需要額外的柔情。她在花轎中坐得筆直,懷抱著如意與蘋果,再沒有回頭看那侍衛(wèi)一眼。云重。她記得身邊每一個人的名字,自然也包括那個少年侍衛(wèi)。但她不知道,就在她離宮當(dāng)晚,他未守宮規(guī),追逐遠(yuǎn)去的花轎,被侍衛(wèi)長捉住,打得半死,逐出了皇宮。花轎走了足足兩月,離開了大楚,進(jìn)入了南詔境內(nèi)。入鄉(xiāng)隨俗,她被前來迎親的喜娘要求,脫去所有大楚衣飾,重新?lián)Q上了南詔婚服。南詔人并沒有比翼妝的習(xí)俗,李瑞眉間也不會為她一個人畫下羽翼,喜娘覺得形單影只的比翼妝不太吉利,要為她擦去重新上妝,她想了想推辭了,取過蘸滿朱砂的筆,在額間自行補上了光彩奪目的另一半。花轎載著她只身一人進(jìn)入南詔皇庭,李瑞替她揭下了蓋頭,滿目驚艷,她也細(xì)細(xì)打量著眼前身長玉立的青年,從此便由大楚長公主,成為了南詔太子妃。李瑞待她很好,她也如大部分成家的女子一般,與他舉案齊眉。南詔太子妃妾眾多,李瑞又是多情的人,大婚之夜的一點溫柔,很快就淹沒在越來越多的千嬌百媚與萬種柔情之中。好在她的背后有大楚,再多絕色也奪不走正妃之位,還有何可擔(dān)憂?她看得清也想得看,只偶爾會揉一揉眉心,為自己仍未有子嗣發(fā)一點愁。婚后五年平平淡淡。第六年,大楚再度與南詔開戰(zhàn),李瑞還未即位,穆子越已等不及了,這一次的大楚勢如破竹,南詔許是被公主和親與這些年的好處沖昏了頭腦,短短時日就被直搗皇城。自開戰(zhàn)起,她就不斷受到多方詰難,大楚長公主的身份令她直接被打成了jian細(xì)內(nèi)應(yīng),哪怕南詔軍隊不頂用,也要怪到她的頭上。李瑞冷眼旁觀,夫妻多年,只一夕便與她形同陌路,圍城之日,更將她囚禁在內(nèi)室,在她腳邊丟下了一紙休書。她在茍延殘喘中迎來了城破,所有人都在逃命,兩名逃亡中的南詔兵發(fā)現(xiàn)了她,恐她最后被大楚營救,先將她放了出來再下殺手。就在她絕望之時,橫空飛來的一支利箭將其中一個兵射死,另一個兵倉惶逃走。一位率先沖入皇宮的青年將軍,手握弓箭,背著光向著她步步走來。此時的她已如驚弓之鳥,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再也看不出曾經(jīng)的風(fēng)華絕代,那位將軍卻在她面前雙膝跪下,虎目含淚。“殿下……”這一聲久違,將軍抬起頭,仍是一對盛滿心事的亮眸。令她想起了午夜夢回韶華宮,在她記憶深處某個角落里痛哭的少年。嫁出去的女人如潑出去的水,她該像那些公主皇妃那樣,在他的面前拔劍,為南詔自刎殉國,但是李瑞已把休書給了她,南詔人都要殺她,她怎能甘心為這樣的南詔而死,她明明還是大楚人,站在她面前的,已是大楚的將領(lǐng)。只是生她養(yǎng)她的大楚,還能容她再退回去嗎?將軍跪著向她伸出一只手,哽咽著道:“殿下別怕,我?guī)У钕禄丶摇!?/br>家這個字迅速燙紅了她的眼,她遙遙望向南詔皇宮破敗的宮門,咬牙握住了將軍的手,若是真能逃得出這道門,誰還樂意去死?大楚軍殺入皇宮,將軍已帶著長公主遠(yuǎn)走高飛。南詔到大楚,漫漫回程路。有車馬尚且要走上月余,何況他們這般,為了躲避沿途的南詔士兵,不得不到處躲藏。云重是個寡言少語的人,即便是在逃亡途中,仍像少年時那樣盡力侍奉著她,他有一雙明亮憂郁的眼睛,從不與她對視,也很少與她說多余的話,叫得最多的,仍是“殿下”。離開南詔皇宮后不久,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懷了身孕。有時人便是這樣,盼著的時候不來,心灰意冷之時又出現(xiàn)了。這是她盼了很久的孩子,與她血脈相連,幾乎想都未想,她就決定要留下他。她懷著私心,企圖瞞著云重,直到有一天身體的變化已無法再遮掩下去,云重探究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她心里涌起了相當(dāng)奇異的感覺,既害怕身邊唯一的依靠離她而去,又覺得哪怕無路可走也不該欺騙他。她終于對他和盤托出,云重什么都沒說,只是要她好好休息,趕路的節(jié)奏也慢了下來,仿佛在刻意照顧她還有肚子里的孩子。他從沒覺得她與孩子是累贅。有時他們會在路過的村莊稍作停留,他為她砍柴挑水,洗衣做飯,還為她請來附近的大夫診脈,忙忙碌碌好像什么都會,一雙手不似貴族那般白皙干凈,而是粗糙堅實,布滿了薄繭,還有一道道的傷痕。榮安漸漸喜歡上了他的手,可是那雙手卻只給她牽過一次。84、緣分隆冬將至,榮安大腹便便,已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