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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顯然,它,與它的主人,在對待老人家的問題上,態(tài)度是很一致的。趙將軍這個電話,是一接不復(fù)返。金世陵躺的無聊了,便起身下床,系好褲子出了房門。現(xiàn)在已是下午兩三點(diǎn)鐘,此時飛機(jī)不來,便可預(yù)見今天應(yīng)該是平安無事了。走到樓后的草坪上,他忽然看到了趙英童。趙英童坐在草坪內(nèi)的白色長椅上,正孤身一人乘涼。在這幢公館內(nèi),他雖然不受趙將軍的待見,可是悄無聲息的住了這些時日,他顯然是已經(jīng)在家下眾人間混出了個好人緣。昆明那邊的局勢早就恢復(fù)了穩(wěn)定,但他不說走,趙將軍也不能開口攆他。而且他這人實(shí)在是不討厭,從不提出任何要求,雖有如無,就連金世陵這種牙尖嘴利狂妄自私之徒,也覺得這位正牌少爺怪可憐見兒的,是很可容忍的了。趙英童不但不討人嫌,而且很講禮貌,見金世陵遠(yuǎn)遠(yuǎn)的在草坪前站住了,他拄了手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對著金世陵微笑著一點(diǎn)頭:“世陵弟弟?!?/br>金世陵本來沒打算理他,可是見他已然招呼了,而自己也是無所事事,便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邁步走過來向他做了他下壓的手勢:“你坐吧!”趙英童向一旁挪了一步,靠邊坐下了,又望著金世陵,很關(guān)切的問道:“你的傷,好些了嗎?”金世陵見他把地方都讓出來,索性便一屁股坐了下來:“沒事,不過是頭上磕了幾個大包而已?!?/br>趙英童笑道:“那就好?!?/br>金世陵掃了他一眼,見他依舊穿戴的一絲不茍,就問道:“你不熱嗎?”趙英童答道:“習(xí)慣了,也不覺得熱?!?/br>金世陵跟他沒有話講,可也不好坐著相對無言,只得搜索枯腸的尋找話題:“往年這個時候,你在昆明都做什么呢?”趙英童聲音和緩的答道:“我也沒什么事情可做,不過是白天看看書,下午去附近一家小學(xué)堂里,教兩個點(diǎn)鐘的國文?!?/br>金世陵聽了,深感吃驚:“嗬!學(xué)堂里的先生?。 ?/br>趙英童很慚愧的笑道:“那不敢當(dāng),不過是領(lǐng)著小孩子寫寫字,念念百家詩罷了。并沒有什么高深的學(xué)問在里面?!?/br>金世陵望著趙英童,忽然有些犯困。捂著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他想這瘸子真是治療失眠的良藥,什么話從他嘴里出來,都能變得那么索然無味——這也真是個本事!可正在他打算回房睡上一覺時,一名聽差忽然小跑著過來報告道:“陵少爺,將軍找您呢!”金世陵聽了,起身便走,也沒同趙英童告別——并非他不講禮貌,而是他忽然把這人給忘記了!金世陵在趙將軍的幫助下,拆掉了頭上那一圈紗布,又小心翼翼的梳洗打扮了,然后便隨著趙將軍出了門。趙將軍告訴他,張小山率部撤回后方休整了。金世陵對于張小山這人,并無一絲懷念之情。所以聽了這個消息,也是毫無感觸。汽車一路飛馳進(jìn)了市區(qū),終于在一座招待所前停下。這招待所門口有全副武裝的衛(wèi)兵站崗,見汽車來了,便大步走過打開了車門,待趙將軍探身下車出來后,又一起抬手行禮,臉上神色儼然,很是鄭重其事。趙將軍帶著金世陵走進(jìn)了大門,只見前廳寬闊,迎面就是一道鋪了厚實(shí)地毯的大寬樓梯,一個身穿黃呢中山裝的中年漢子從樓上奔下,口中大笑道:“老趙!你來的遲啦!”原來此人乃是當(dāng)年在武漢時同趙將軍百般不睦的周光亞將軍。如今時過境遷,周光亞也被迫退回來養(yǎng)老,二人同病相憐,早已泯了恩仇。趙將軍對著周將軍,剛要開口回應(yīng),忽然周將軍身后躥出一位速度更快的軍裝漢子,只見此人幾大步就跳下樓梯,直奔到趙將軍面前,氣喘吁吁的深鞠了一躬:“趙將軍,您老人家好?。课矣油砹?,您可千萬別見怪!”趙將軍對著來人笑了笑:“小山,你這就太多禮了?!?/br>張小山抬起頭,幾年不見,他倒還是老樣子,一張圓臉上的五官輕描淡寫,瞧著分外的一團(tuán)和氣。他是個講義氣的人,趙將軍提拔了他,他就總把這點(diǎn)好處記在心里,不敢忘懷。聽趙將軍說他“多禮”,他趕忙搖手笑道:“您老人家別說這話,我聽了可受不了哇。說實(shí)話,要不是門口滿站著一排兵蛋子,我就非得給您老人家磕一個不可了!”說完這話他又把目光轉(zhuǎn)向趙將軍身后的金世陵,沒開口,就是笑了一下。金世陵也笑了笑,強(qiáng)忍著不皺眉頭。他是在醇酒婦人中成長起來的,盡管也在戰(zhàn)場上走了一遭,然而始終同這些吵吵鬧鬧的丘八大爺們不是一路人。趙將軍隨著周張二人上樓進(jìn)了一間屋子,分別落座了談笑風(fēng)生,一敘別后情形。而金世陵自知不夠資格加入這三人的談話,便獨(dú)自進(jìn)了走廊盡頭的小客室內(nèi)。這招待所,同時就有點(diǎn)陸軍俱樂部的意思。金世陵在客室內(nèi)坐下了,見茶幾上的果盤內(nèi),擺了空運(yùn)而來的香蕉蘋果鴨梨,都是在重慶難得見到的水果,便老式不客氣的動了手,抓起一個大蘋果“咔”的咬了一大口。這客室之內(nèi),長久的無人過來。他吃足了水果,便靠在沙發(fā)上打瞌睡。正是迷迷糊糊之際,忽然房門開了,張小山笑嘻嘻的一探頭,走了進(jìn)來。“小金!”他隨手關(guān)了房門,直向沙發(fā)走了過去:“睡著呢?”金世陵揉揉眼睛站起來:“你怎么過來了?不和老頭子們聊天了?”張小山搓了搓手,湊過來在金世陵的臉上捏了一把:“小東西!混的不錯嘛!成了趙將軍的兒子了?”金世陵覺著認(rèn)趙將軍為父這件事實(shí)在是沒有什么可值得夸耀的,所以聽了這話,也高興不起來:“那有什么了不得的。我要恭喜你呢,現(xiàn)在也是張將軍啦,前途無量??!”張小山在他肩膀上一拍:“托你的福!不含糊,我說的是真話,真是托你的福!”金世陵有些困惑:“托我什么福?”“自從你到了趙將軍那里,趙將軍他老人家對我就是越來越器重,要不然到了那個時候,也不會單挑我去接任司令嘛!小金,好老弟,你說說,我是不是該多謝你?”金世陵聽到這里,就抿嘴一笑:“那你怎么謝我?”“你要什么?”金世陵想了想,搖搖頭道:“我什么也不要。我看見你平安無事的從前方回來了,覺得很高興,這就夠啦!”張小山發(fā)現(xiàn),這金世陵幾年不見,說話好聽多了。二人連說帶笑的在沙發(fā)上并排坐了,張小山點(diǎn)燃了一根雪茄叼在嘴上,噴云吐霧的得意之極:“小金,往后的日子,你有沒有什么打算?”金世陵眨了眨眼睛,扭頭望著張小山:“打算?我不知道?!?/br>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