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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桂如雪順著他這一推的力道,竟是直挺挺的向旁邊倒去,虧得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將他生生的又拽了起來。而桂如雪似乎也是被嚇了一跳,站穩(wěn)之后自嘲一笑:“這可真是……老了!”溫孝存也微笑起來:“桂二,你正值盛年,絕談不上這個‘老’字,只是有一句話,我先前勸過你,你不肯聽,所以我現(xiàn)在也不知該不該再啰嗦一遍了?!?/br>桂如雪蒼白著一張臉,搖搖手道:“老溫,你對我說的,都是好話,我是很感激的。不過我們的人生態(tài)度不同,你若讓我換個活法,我或許也就活不下去了?!?/br>溫孝存笑著搖搖頭:“罷!罷!你果然還是那一套說辭。不過我現(xiàn)在問你,你接下來到底是要回飯店,還是去韓家潭?你難得來一次北平,明天又要啟程去天津,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奉陪的?!?/br>桂如雪失魂落魄的抬起手,似乎是要摸摸自己那油光锃亮的頭發(fā),不過手抬了一半,忽然又無力的垂下去:“這么早回飯店做什么?我們還是去逛逛胡同為好?!?/br>溫孝存連金絲眼鏡的鏡框上都流轉(zhuǎn)了充滿笑意的光芒:“那好,這宴會嘈雜無章的,我們還是走為上策?!?/br>二人談到這里,便繼續(xù)向大廳門口走去。不想這回剛走了幾步,就見一個護軍打扮的士兵跑過來,將個折好的紙條雙手送到桂如雪面前:“桂先生,這是我們金處長給您的條子?!?/br>桂如雪聽了“金處長”三字之后,那臉色由蒼白中,又透出一層淡淡的鐵青來。他沉著臉接過紙條打開看了,然后隨手揉成一團揣進口袋里,同時轉(zhuǎn)向溫孝存道:“老溫,你在這里等我片刻——不,你去汽車里等我,我要去見一趟金三。”溫孝存毫不阻攔,答應一聲就徑自向外走去。桂如雪隨著那護軍走出大廳,沿著外間的長廊一路七拐八繞,最后走到樓后,進了一套小小院落之中。只見這院內(nèi)水泥抹地,打掃的十分整潔干凈,墻外便是大街,院門口又豎掛了個長方牌子,上寫了“副官處”三個字。門口也有兩名士兵站崗,各自懶洋洋的拄著桿光緒年間進口的長槍,互不搭言,只偶爾打一個哈欠。桂如雪走到這里,稍覺不安。他為人低調(diào),自覺著不會惹來什么大仇家,所以從來也沒有帶保鏢的習慣。只是見了門口這兩位懶門神之后,才忽然覺著自己孤伶伶的。他的身體開始微微的發(fā)起抖來——鴉片癮是越來越大了,中午那十個煙泡兒,就只能頂那么三四個小時,時間再長,就覺出不舒服來了。本想到了胡同里,找家班子,摟著姑娘再燒上幾口,可是現(xiàn)在看這情形,那幾口,大概是不容易立刻到嘴的了。護軍在前方開了門,把他請入房內(nèi)。原來這房子在外瞧著就是籠統(tǒng)一座,其實里面分出了三五間屋子,乃是副官們平時的休憩之地。此刻房內(nèi)只有一間屋子開了電燈,他這回無須引領(lǐng),直接就向亮處走去。屋內(nèi)的陳設(shè)是很簡單的,只靠墻擺了一圈沙發(fā),又有幾張茶幾,上面擺著茶壺玻璃杯,仿佛這里是個會談的場所。金世陵本是坐在沙發(fā)上的,見他來了,便站起來,也不上前招呼,就只是意味深長的望著他。桂如雪直到現(xiàn)在,也不曉得這金世陵到底知道了多少內(nèi)情——他認為自己的手腳很干凈,壞人都讓桂如冰做了,自己并沒有留下蛛絲馬跡來??扇羰侨绱耍鹗懒戤敃r跑什么?就因為挨了自己的打嗎?他在心里,對自己搖搖頭:“那不至于,我對他其實不壞?!?/br>想到這里,他強自壓制了身體上的顫抖,對著金世陵——想笑,可是沒有笑出來:“世陵,我們好久不見了??磥?,你在北平過的很不錯嘛!”金世陵把手背在身后,攥了拳頭。他很少動手和人打架,可是現(xiàn)在他想撲過去掐住桂如雪的脖子——不能一下子掐死,他還有很多話要問!想到這里,他背著手,緩緩走向桂如雪。桂如雪望著金世陵的臉,半年沒見,他依舊是那么的俊秀,簡直讓人想掄起鞭子,抽碎他身上那件筆挺的軍裝。可還是有什么東西是變化了,那變化說不清道不明,就藏在他那雙黑白分明、清澈靈動的眼睛里,大概可以將之稱為“滄桑”。這點若有若無的小滄桑,讓他看起來蛻去了一些孩子氣——他活了二十年,在家破人亡之前,一直是個不曾成長過的頑童。金世陵停在了桂如雪面前:“我現(xiàn)在的確是過的不錯。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倒退幾年,繼續(xù)做我的金三少爺?!?/br>桂如雪見了他這個反應,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暗暗提防起來:“世陵,你若喜歡做少爺,那也不難,同我一起回南京去好了。我對你的心意,這么多年了,你還不曉得么?”金世陵似笑非笑的一撇嘴:“回南京?那我哪兒敢啊!我怕桂如冰要殺我呢!”桂如雪的臉上現(xiàn)出一點很不穩(wěn)定的笑意,仿佛月光在水面上的倒影一般:“有我在,你怕什么?”“你們兩個是親兄弟,我算個什么?”“桂如冰是桂如冰,我是我,我同他……”桂如雪的話只說到這里,因為他看見金世陵的眼睛忽然就紅了,下一秒,他眼前一花,整個人都被金世陵撲到在地。背部重重的磕在水泥地面上,震的他腰疼。金世陵沒有真的去掐桂如雪的脖子,他這人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兩只手更像是漂亮的觀賞品,沒有幾絲力氣——他是拔槍抵住了對方的脖子。“你還騙我……”他明明是占據(jù)上風的,可是比身下的桂如雪顫抖的還厲害:“我都被你逼到這種境地了,你還當我是傻子!告訴你,我什么都知道!你們毒死我爸爸,逼死我大哥……你留下我,也無非是要把我當個……當個玩意兒來打罵著消遣罷了!你們?yōu)槭裁匆@樣趕盡殺絕?你說啊!我想來想去都不明白……”說到這里,金世陵頓了一下,一滴淚從眼中直落到了桂如雪的臉上:“我一直誠心誠意的同你好,你、你……我不明白,桂如雪,你告訴我!”桂如雪服服帖帖的躺在地上,金世陵的那滴淚在他的臉上漸漸滑了下去,留下一條冰冷的痕跡。“世陵……”他嘆息似的低聲開了口:“我那是為了……你?!?/br>他望著金世陵,目光幾乎是癡迷虔誠:“總是偷情,能偷到何時呢?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可是見了面,卻要裝作路人。時間久了,你金三少爺厭倦了,自然就要把我拋到腦后去。我不能等到那天……我得提前準備,把你抓進手里。這個,你懂嗎?”金世陵怔怔的聽完了這一番話,忽然把槍口用力的向桂如雪的頸下頂去,面紅耳赤而又帶著哭腔的說道:“你少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