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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金世陵懶洋洋的起了床,照例打著滾兒的清醒過來,然后穿了衣服,慢條斯理的前去洗漱打扮。待到下午一點鐘時,他才一身香噴噴的下了樓,準(zhǔn)備吃早飯。因為餐廳內(nèi)墻壁都老舊的泛黃了,給了他一種不干不凈的感覺,所以就讓傭人把飯菜端到了客廳內(nèi)的茶幾上,他坐在沙發(fā)上,彎著腰吃了兩口,覺著也沒什么食欲,便放了碗筷。抬起眼睛,忽然發(fā)現(xiàn)前方站著個小丫頭,正是昨日偷笑的那個蘋果臉。金世陵向她一揚(yáng)下巴:“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小桃?!?/br>金世陵用手指敲了敲茶幾:“把這些撤下去,讓廚房給我煮點咖啡端過來,要濃一點的,多放糖?!?/br>小桃聽了,當(dāng)即就搖了頭:“三少爺,廚房里沒有咖啡?!?/br>金世陵想吃什么,便恨不能一口吃到,否則就要不滿。此刻曉得咖啡喝不到嘴了,就很不耐煩的說道:“廚房里怎么會連咖啡都沒有?文仲呢?”他話音未落,杜文仲已經(jīng)從樓梯上很從容的走下來了:“三爺,叫我什么事?”金世陵回頭瞪了他一眼:“又找廚子又找丫頭的,怎么就不給我找點咖啡來?”杜文仲一聽是這等小事,便漫不經(jīng)心的敷衍道:“三爺想喝咖啡,就叫人去外國商店買一罐子回來好了。什么大事?!?/br>金世陵跺了一下腳:“我就是現(xiàn)在想喝!等你買回來熬得了,我又不稀罕了!”杜文仲看他像個小姑娘似的耍刁蠻,不禁皺了眉頭:“那我?guī)愕娇Х瑞^喝去,如何?”金世陵從胸前口袋里掏出懷表看了看,隨即一搖頭:“我不出門。我還要等——算了,你給我弄杯熱茶過來,我喝點茶好了。茶總有吧?”杜文仲見他把咖啡撂下了,便對著小桃一招手,示意她去沏茶。這小桃是個初次到人家中做工的女孩,處處小心勤謹(jǐn),領(lǐng)命去了不一會兒,便用托盤端了一杯熱茶送了過來。金世陵端起茶碗嗅了嗅,覺著除了帶了茶香的熱汽之外,并無異味,才小小心心的吹了吹,抿了一口。他安安靜靜的喝完了這杯茶,剛是探身要把茶杯放回托盤中,就聽見外面有汽車響,這可讓他立刻站了起來——卻又不動,就只是蓄勢待發(fā)的站著。杜文仲看了奇怪,便走過去開了大門,只見一輛汽車停在那半開的院門前,而桂如雪已經(jīng)穿過院門,正飛快的向自己這邊走來。雙方相望,那就不能躲閃了,只好滿面春風(fēng)的問候道:“桂二先生來了?”桂如雪曉得他的身份,所以只在經(jīng)過他之時淡淡的點了一下頭,然后就直奔金世陵而去:“世陵賢弟,我這是來晚了。讓你在家中好等,實在對不住。”金世陵見他像個炮彈似的沖了進(jìn)來,倒有些訝異,心想他這初次來的客人,進(jìn)門倒是痛快,問都不問一聲便往里闖,不怕走錯了人家?“那倒不會,要不然我也是沒有事做?!?/br>桂如雪一側(cè)身:“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吧!畢竟路途不近?!?/br>金世陵等的就是他,此刻當(dāng)然應(yīng)允??啥盼闹偈莻€蒙在鼓里的,就有些摸不清頭腦:“三爺,你這是要去哪里?”金世陵隨著桂如雪且走且答:“我同桂兄去趟西山,你好好看家吧!”杜文仲追著問:“什么時候回來呢?”金世陵跟著桂如雪,不得不加快腳步:“你甭管,乖乖在家等我就是了!”杜文仲停止追逐,眼望這二人上了汽車,心想桂二不會是又勾著他去賭錢了吧!第12章金世陵隨著桂如雪上了汽車,因前面還坐著個司機(jī),所以便加意收斂了言行,規(guī)規(guī)矩矩的只聊些閑話。他同桂如雪,因為在生活上極少有交集,此刻又不敢隨意亂說,顧慮之下,那共同語言就更是少的可憐。偏這一行的路途又是頗遠(yuǎn),從金宅到城門口,要三十多分鐘,從城門口駛到西山,又要四十多分鐘,加起來這一個多小時中,金桂二人只在起初時略談了幾句,余下的時間內(nèi),都是默然無語。車子到了八大處,在山腳下的一片空場上停了。二人下了車,金世陵見那司機(jī)坐在車內(nèi),并沒有跟下來,心里就覺著輕松了許多,不由自主的就扭頭望著桂如雪一笑。桂如雪同金世陵兩個走在一處,身邊并沒有一個認(rèn)識的人,也覺著有種奇異的自在,又見天色尚早,便更生出了一份閑適悠游的心情。二人走了兩步,只見前方就是西山飯店,桂如雪便問道:“世陵,你累不累?進(jìn)去坐坐吧!”金世陵聽了他這句問話,心中忽然生出種異常的親近感覺來,這讓他覺著很有趣,忍不住就點頭笑道:“賢弟呢?”桂如雪同金世陵在一起,似乎也是笑的時候比較多一些:“明知故問?!?/br>兩人緩步走到了西山飯店門外的露臺下,找了副茶座相對坐了,又向茶房點了一壺茶同兩碟點心。一時東西送上來,桂如雪見周圍無人,便提壺給金世陵倒了一杯茶:“前幾天,我同一個朋友來這里走了一趟,雖然現(xiàn)在不是正經(jīng)秋天,可景致也已經(jīng)很不錯。一會兒我們可以到處看看。”金世陵聞言,倒是有些吃驚,不假思索的就問道:“你是真的要游西山?”桂如雪聽了這話,沒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簾微微一笑。金世陵隨即反應(yīng)過來,頓時那臉上也一層一層的透出了紅暈,低聲解釋道:“我是說……怕天氣太熱,隨便走走就是了?!?/br>桂如雪把一只手放在桌上,輕輕的握了那白瓷茶杯。手白,簡直和茶杯是一個顏色,中指上戴著個翡翠戒指,瞧著綠陰陰水汪汪的,倒是好看的很。他曉得金世陵心直口快,把實話給說出來了,所以現(xiàn)在窘得很——也不怪他詫異,他們兩個但凡湊在一起,好像就是為了干那一件事,事畢了便立刻分開,各過各的日子去。所以雖說是認(rèn)識許多年了,關(guān)系也已經(jīng)是很密切了,可走出去總像是陌生人,至于像今日這樣對坐飲茶,相約游山,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呢。他低低的笑了一聲,追著金世陵的話頭說道:“好兄弟,不急這一刻,我在北平還要呆些日子,我們有的是時間。”金世陵搭訕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略覺羞愧,可也羞愧的有限。臉皮還是紅著的——皮膚白而薄,略動點血氣就要長久的泛紅。清了清喉嚨,他轉(zhuǎn)了話題:“你來北平做什么?”“生意上的事情?!?/br>金世陵聽了,忽然想起來這樣一個問題:“你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曉得你是個商人,可也沒見過你開什么買賣門面?!?/br>桂如雪笑微微的低下頭,用手指把茶杯向前輕輕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