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對我來說，能和法師這樣的人相識，已經(jīng)很高興了，能幫上法師，我更高興?！?/br>
    一聲呼啦水花聲響起，水波晃動，水中的曇摩羅伽忽然動了一下。

    瑤英撩水的手被握住了。

    他緊緊攥著她，手指比剛才更加guntang，手上用力，把她拽著直起了身，眼神端肅威嚴(yán)。

    她愣了一下。

    曇摩羅伽抬眸望著她，克制地閉了閉眼睛，將這些天心底一直隱隱翻騰的怒意按了下去。

    他不想嚇著她。

    她不該把自己當(dāng)成治病的藥，有用時(shí)來到他身邊，沒用了，被棄之如敝履地扔掉。

    他不會這么輕慢她。

    而且，她把他想得太好了。

    他是僧人，亦是王庭的君主，管理整個(gè)國度，殺伐決斷，她以為只要陪他祛除心魔，就可以離開了？

    由樂生貪，由愛生欲，他知道自己動了貪戀，七情六欲本屬平常，這并不是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情，他可以克制隱忍。

    但是邪心不止，萬念不止。

    一旦放縱他的欲念，他會永遠(yuǎn)把她困在自己身邊，誰也阻止不了。

    身為佛子，他入不了紅塵，偏偏想把紅塵的她拘禁在身邊。

    她不該趟入這趟渾水。

    進(jìn)來了，很可能沒辦法脫身。

    他身上肌rou繃起，周身氣勢為之一變，真氣向外涌動，一雙碧眸直直地看著瑤英，沒有一絲溫情。

    瑤英從來沒見過他身為曇摩羅伽時(shí)露出這種情狀，呆了呆。

    不等她回過神，他倏地松開手，背過身去。

    石洞陷入一片詭異的沉寂。

    半晌后，曇摩羅伽轉(zhuǎn)過身，面色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眸光清淡。

    “我還要調(diào)息，公主睡一會吧。”

    他輕聲道，語氣溫和。

    瑤英心念電轉(zhuǎn)，懷疑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刺激到了他，想了想，輕輕地喔一聲，抱著絨毯躺下，耳朵豎起，細(xì)聽他的動靜。

    他靠著石壁，雙眸緊閉，一動不動。

    她滿腦子想著他剛才那道兇狠的眼神，心口還在怦怦直跳，慢慢睡著了。

    一夜過去，曇摩羅伽沒再開口說話。

    早上瑤英醒來的時(shí)候，泉水里空空如也，她環(huán)顧一圈，和趴在角落里的花豹對視，花豹懶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她爬起身，走進(jìn)夾道，那頭立刻傳來腳步聲，緣覺提著一盞燈走出來。

    “公主，您醒了！王剛才讓我等在這里，說等公主醒了，讓我送您回坊市?！?/br>
    瑤英想起昨晚，出了一會兒神，問：“法師好點(diǎn)了嗎？”

    “好些了！”緣覺的聲音里透出歡快，“阿史那將軍叮囑我陪著公主，晚上再護(hù)送您過來，您今晚能過來嗎？”

    瑤英點(diǎn)點(diǎn)頭，她之前和畢娑說好了，白天她回鋪?zhàn)犹幚睃c(diǎn)雜事，和李仲虔碰面，下午再回來。

    緣覺送她出寺，回到鋪?zhàn)樱瑳]一會兒李仲虔就找了過來，他昨天隔著屏風(fēng)見了巴米爾假扮的佛子，遞交了國書，接下來是和王庭官員談判。

    “你那個(gè)朋友呢？”

    談完正事，李仲虔張望了一陣，問。

    瑤英道：“他先回自己府上了?！?/br>
    李仲虔鳳眼里閃過一抹精光。

    他已經(jīng)打聽過了，王庭的年輕將領(lǐng)中，會行軍打仗、布陣排兵，行蹤飄忽不定的人只有那么幾個(gè)，而其中，唯有攝政王和瑤英有過來往。他還從親兵口中知道了一件事：攝政王蘇丹古很可能愛慕瑤英，因?yàn)椴桓业米锓鹱?，才沒有像莫毗多那樣表露心意。

    親兵說，蘇丹古是陪瑤英往返高昌的人，他還和她同住過一個(gè)營帳。

    李仲虔聽完以后，眼皮直跳。

    阿史那畢娑令親衛(wèi)守口如瓶，王庭人不知道蘇丹古和瑤英之間的事，他之前居然一直沒有留意蘇丹古。

    現(xiàn)在想來，阿毗只可能是蘇丹古。

    據(jù)說，蘇丹古樣貌丑陋，狀如修羅，而且殘忍嗜殺，可止小兒夜啼。

    李仲虔想想就覺得頭疼，難怪阿毗要蒙著臉了！

    一個(gè)王庭佛子，一個(gè)王庭攝政王……身份上都不太合適。

    這會兒，聽瑤英說蘇丹古不在，李仲虔暫且不動聲色，叮囑她幾句，帶著人回驛館。

    瑤英回房寫信，緣覺笑瞇瞇地走了過來，懷里抱了幾件紋樣鮮麗的衣裳：“公主，這些天城中每天都有歡慶活動，特別熱鬧，您快換上衣裳，我?guī)タ赐跬ノ杓刻慕∥??！?/br>
    “什么健舞？”

    瑤英隨口問。

    緣覺道：“什么健舞都有，天竺舞，波斯舞……”

    瑤英看著手里的信，沒吱聲。

    緣覺接著道：“公主，是王讓我?guī)サ??！?/br>
    瑤英一陣錯(cuò)愕，抬起頭：“法師讓你帶我去看健舞？”

    緣覺撓撓腦袋，說：“王說公主一路辛苦，讓我領(lǐng)著公主在城中轉(zhuǎn)轉(zhuǎn)?！?/br>
    瑤英手指顫了顫，想起他曾對她說過的話。

    公主是紅塵中人。

    他記得她喜歡什么。

    這些天他有些古怪，她以為那天在峽谷逼迫他自白，他一直在生她的氣，沒想到他會提醒緣覺帶她去參加盛會。

    瑤英心里酸酸甜甜涌動。

    緣覺小聲催促她：“公主，今天還有斗舞呢，王庭打了大勝仗，各地舞伎都趕來了，千載難逢吶?！?/br>
    瑤英放下筆，站起身，換上王庭女郎的節(jié)日盛裝，帶著親兵，和緣覺一起出了綢緞鋪?zhàn)印?/br>
    緣覺帶著她到了王宮前最熱鬧的一條長街觀看斗舞。

    長街彩棚綿延近幾里，歌舞喧天，熱鬧非凡，臺上舞者隨著樂曲騰挪旋轉(zhuǎn)，舞姿絢爛，看得人眼花繚亂，臺下人潮洶涌，時(shí)不時(shí)爆發(fā)出熱烈的喝彩聲。

    瑤英臉上蒙了面紗，看著高臺上翩翩起舞的舞伎，精神恍惚。

    入城時(shí)，她興致勃勃地在馬車?yán)镞b望高臺，很想湊近了觀賞，現(xiàn)在人在臺下了，她卻心不在焉。

    和尚這會兒在做什么呢？

    她忍不住想。

    鼓樂聲響徹云霄，幾聲突兀的、“唰啦”刀刃滑出刀鞘的細(xì)響徹底淹沒在樂聲和叫好聲中，長刀出鞘，寒光凜凜，幾道身影快速撥開其他人，身影如鬼魅，

    朝站在緣覺身邊的瑤英撲了過去。

    親兵反應(yīng)過來，抽刀迎上前，和來人廝殺。

    驚叫聲四起，人群如無頭蒼蠅一樣四散奔逃，瑤英被擁擠的人群沖開，眼角余光看到一個(gè)女子沖了過來，眼中兇光騰騰，抽出了一柄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欺身上前，匕首刺向她的心窩。

    一道高大的黑影閃過，攬住她的腰，帶著她轉(zhuǎn)了個(gè)身。

    噗嗤一聲，匕首刺入血rou，悶響過后，血流如注。

    瑤英身上打顫，心口像被人狠狠攫住了，渾身都疼。

    ☆、刺殺

    “殺了她！”

    金碧輝煌的彩棚高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