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懲不赦！”

    瑤英一點也不驚慌：“人心如此，我心里有數(shù)，謠言已經傳開，等到明天就遲了，我已經讓人去召集城中有威望的鄉(xiāng)老，流言剛傳出來，就得想辦法遏止住，傳得越久，越沒辦法解釋清楚。”

    她不能露出怯懦之態(tài)，從守城一開始就必須穩(wěn)定人心。

    親兵來報，人快到齊了，有幾位族老故意拖拉，還沒動身。

    兩人對望一眼，下了城樓，來到議事廳，廳中火光搖曳，人頭攢動，人人神色焦急，眉頭緊鎖，看到兩人進門，立刻蜂擁上前。

    “公主，北戎來勢洶洶，楊將軍率兵去了焉耆，我們這些人能守住城嗎？”

    “海都阿陵提了什么要求？他們肯不肯退兵？”

    “城外有一萬北戎人！我們怎么守得住！”

    一片驚恐到變了調子的詢問聲。

    瑤英走到長案前，環(huán)視一圈，道：“海都阿陵說，只要我肯出城，他就撤兵?！?/br>
    這話一出，廳中嘩然。

    眾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隨即，臉上浮起尷尬之色。流言已經傳播開來，他們心中不免嘀咕，覺得傳言不假，公主容色冠絕中原，海都阿陵可能真的是為她來的。此時此刻，公主應該是那個最不想提起這事的人，可她卻當眾道出此語，難道公主深明大義，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打算出城？

    瑤英看著幾位族老：“諸位覺得我該不該出城？”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說出心中所想。

    達摩冷笑，“你們忘了，上次我們打開城門讓北戎人入城以后，發(fā)生了什么？”

    “這次假如城破，我和公主肯定能留下性命，其他人就得自求多福了。”

    眾人一凜，上回北戎人為了殺雞儆猴，縱容士兵燒殺搶掠，殺了一批心向漢地的官員和宮中禁衛(wèi)軍……達摩說的沒錯，他和公主并無性命之憂，真正可能身首異處的是他們！

    達摩接著道：“公主在此，各地西州兵和部落都會趕來馳援，涼州軍也會派兵來救，王庭亦不會隔岸觀火……如果公主不在高昌，你們覺得救兵會來嗎？”

    眾人瞪大眼睛，冷汗涔涔。

    西域諸州依賴綠洲，人口不多，供養(yǎng)不起一支強大的軍隊，各地自顧不暇，其他州縣聽說他們被北戎騎兵圍攻，肯定不敢派兵來救。

    而西州兵聽從公主號令，中原朝廷、王庭和西軍的盟約由公主促成，他們彼此猜忌防備，只認公主這個首領，假如公主被逼出城，救兵肯定直奔海都阿陵去了，誰還有閑情來解高昌之危？

    所以，公主出城，士兵士氣受挫，兵敗如山倒，受苦的是他們這些人。公主不出城，他們才能等來救兵，士兵才會備受鼓舞，拼死守城。

    眾人權衡一番，臉色漸漸變了，朝瑤英拱手，滿面羞慚。

    公主本來可以返回長安，遠離戰(zhàn)火，為了大業(yè)，她留在險地，奔波勞碌，諸州縣百姓都受其恩澤，他們居然想把公主交出去換一時的平安，實在是鼠目寸光！

    “吾等慚愧，請公主責罰?！?/br>
    瑤英也不戳破眾人的心思，道：“眼下情勢嚴峻，我等只有齊心協(xié)力，才能守住城池?！?/br>
    她看一眼親兵。

    親兵出列，冷冷地掃視一圈，看得眾人渾身冒汗，手中長刀猛地斬下，長案應聲碎裂，木片迸濺。

    “若有擾亂軍心者，有如此案?！?/br>
    眾人直打哆嗦，齊聲應是。

    瑤英走出軍部，門口傳來吵嚷聲，幾個族老模樣的老者迎上來，嘴中大叫大嚷，質問她愿不愿意為百姓出城。

    親兵們臉色沉了下來，幾人護送著瑤英先走，一人留下，長刀出鞘，刀柄拍向老者，老者猝不及防，摔下階梯，頓時鼻青臉腫。

    人群安靜了一瞬。

    親兵迎著眾人畏懼的視線，走下石階，刀尖挑開老者的亂發(fā)：“在都督面前大呼小叫，意圖沖撞，這次只是略施懲戒，下回刀不留人?！?/br>
    眾人毛骨悚然。

    親兵還刀入鞘，環(huán)顧一圈，跟上瑤英。

    鄭景匆匆找了過來，聽到那幾個老者剛才煽動的話，眉頭緊皺：“公主，現(xiàn)在城中局勢如何？”

    瑤英吐了口氣，道：“聰明人聽明白現(xiàn)在的局勢，其他人被我的親兵嚇住了，只要他們老實下來，我們就能耳根清凈，不至于腹背受敵。”

    鄭景遲疑了一下，說：“公主，衛(wèi)國公如果在這里的話，肯定會勸殿下想辦法撤出城……”

    他覺得瑤英身份貴重，比一城一地的得失更重要，沒必要留下守城。

    瑤英搖頭：“我如果臨陣脫逃，百姓會怎么看待我？一旦西域諸州對西州兵和朝廷失去信心，我們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前功盡棄，以后想一鼓作氣收復失地，只怕難了。而且現(xiàn)在北戎一萬騎兵守在城外，就算我們撤退，也沒辦法突圍出去。”

    鄭景皺眉。

    瑤英說的沒錯，現(xiàn)在出城等于自投羅網，對她來說，留在城里才最安全。

    不過如果救兵趕不及回來馳援，高昌也堅持不了多久。

    “楊遷能不能及時趕回？”

    瑤英憂愁地道：“焉耆既然是個圈套，那楊遷很可能被困住了，我們只能等各地西州兵、部落馳援。北戎人的糧草支持不了太久，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守城和等待?！?/br>
    火把熊熊燃燒，夜色深沉，她一身戎裝，沐浴在朦朧的火光下，嘆口氣。

    “我現(xiàn)在最怕的不是北戎人攻城……阿兄知道高昌被圍，肯定會趕回來，他只帶了兩千人……”

    萬一海都阿陵設下陷阱襲擊援兵，他就危險了。

    鄭景安慰她說：“衛(wèi)國公領兵多年，一定會保持警惕?！?/br>
    夜風嗚嗚吹過。

    瑤英定定神，她不能慌亂，得守住城池。

    她好好的，李仲虔才不會冒進。

    瑤英回到屋中，叫來親兵：“信鷹送出去了嗎？”

    親兵道：“北戎人射殺信鷹，消息送不出去，現(xiàn)在只能在白天狼煙示警?！?/br>
    瑤英擰眉。

    緣覺一直跟在瑤英身邊，之前她和達摩、鄭景商議軍情，他不好插話，這會兒忍不住開口：“公主，王如果知道高昌被圍，一定會派兵的，說不定援軍已經在來的路上了?！?/br>
    瑤英怔了怔，喃喃地道：“王庭的援軍？”

    她腦子里似有雪亮電光閃過，瞳孔猛地一縮，翻出輿圖看了一會兒，手心沁出汗珠，抓起輿圖，沖出屋子，找到正準備小睡一會兒的達摩，召集其他守將。

    “海都阿陵這兩天圍而不攻，會不會就是在等我們的救兵？”

    達摩疑惑地道：“等救兵？他肯定想在救兵趕來前攻城才對……”

    瑤英手指點點輿圖：“他要攻打高昌，方圓幾百里內的西州兵都會趕回來馳援，王庭也會派兵，涼州軍準備攻打伊州，說不定也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