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態(tài)迷離，有些甜暖，然而裙擺下敞露的踝骨光潔，直直受著空調(diào)冷氣。

    走過去替她蓋上被子，再將窗簾一攏擋住所有的光，聽到她漫長的呼吸，顯得睡意很沉，他默默回來，也只越發(fā)安靜地坐在她身邊，看得出了神，手上緩慢，摳著掌心的繭。

    一下一下。

    心跳起伏不由地快，他睜著眼，微微溫?zé)?，可是一直看著她，好久，仿佛是一頓，又緩慢的整個人沉黯下去。

    當(dāng)手機(jī)鈴聲炸開，她眉心一動，江默才驚醒，幾近手腳忙亂地拿起她進(jìn)來扔在桌上的手機(jī)，不知道該怎么辦時，看清了來電人名。

    “林書文”。

    一剎那的念頭，他已經(jīng)接聽，怔在了那里。

    不想遞給她，又不知道要怎么放下。

    握著手機(jī)回床畔坐好，放到枕邊，鈴聲是消了，耳膜中開始狂跳，他死死地盯著那手機(jī)屏，再抬起眼睛看向她，他壓下身，擰著濡濡的汗發(fā)虛起來：“安安……”像被汗意漬到，哽著碎?。骸鞍舶病币辉倏拷?，突破了自制的極限，終于夠到她頭發(fā)。

    用額頭小蹭了蹭。

    手機(jī)那頭就接聽時喚了幾次“安安”，到了現(xiàn)在，一片死寂。

    這種死寂里，唯有她平穩(wěn)的呼吸，挨在咫尺忽然一亂，小竹子來不及反應(yīng)地，只覺得肩膀一緊天旋地轉(zhuǎn)，手足無措地眨了眨。

    原來讓她逮的正著，扣著他肩膀壓到身下后，女人眉眼微闔，似乎沒大好氣地輕掐他臉頰，柔聲威脅，咬著罕見的狠勁：“阿竹要乖，不然吃了你?！本晚槃輷н^他，不顧凌亂的被子重新睡過去。

    緊接著電話“咔噠”一聲，從那端掛了。

    辦公室的氣氛突破冰點，尤其遇上這樣的天氣，沉沉的不見和煦。

    秘書戰(zhàn)戰(zhàn)兢兢，偷視著窗前攥著手機(jī)的林書文，正手背繃白，拼盡了全身力氣才沒有失態(tài)地往窗上摜。

    忍了忍，終究爆發(fā)地回桌前掃落了滿桌東西，繼而扶著桌劇烈地喘氣著。

    秘書頭皮發(fā)跳，想走，想來想去只有硬著頭皮：“林總，那份我們草擬的租賃合約書，我拿回來了?！?/br>
    他親自偽裝成酒店服務(wù)生，以安總喝醉的理由，騙得江默去了宴客廳，由此才將那份合約書成功回收，不留痕跡。

    想到鹿安，那個女人，他隱隱打了個寒噤。

    最后一絲雨聲消匿，路上已經(jīng)積了不少的水，被車輪碾過嘩嘩的濺起浪，睡了一覺從酒店出來，她臉龐還溫?zé)?，于是用手背量了量溫，倚在靠背上緩著神?/br>
    又想起什么，朝身邊瞥。

    他在瞧車窗上淅瀝瀝的水痕，身下短暫的平穩(wěn)里，忽而一宕，經(jīng)過水坑掀起更高的水浪撲上來，惹得他目光撲閃。

    鹿安心弦微漾，被他戳得軟乎乎，不由得喚了聲，迎著他轉(zhuǎn)來的目光，問：“在想什么，這么入神？”

    江默眼底一動。

    迅速打定某種主意似，撈起她的手放到他腿上就小力地揉揉捏捏，企圖分散她的注意，一面固執(zhí)地抿著唇，一語不發(fā)。

    他剛才回想起來的，是發(fā)生在前段時間的一件事情，那天是他進(jìn)診所的前一天，剛進(jìn)宿舍的門，迎面麻袋套下，突如其來的黑夾帶著拳打腳踢，他掙扎不動，手臂一起被束縛在麻袋里，所以直接被踹倒在地上。

    等到那人踢的累了，將麻袋一取，抓著他頭發(fā)往地面一撞。

    很快頭發(fā)再次被抓起來，為了強(qiáng)迫他抬頭，好將那股濃烈的腥臭讓他聞得清楚，是全然陌生的味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嗆得神經(jīng)猝然一緊，他眼皮跳了跳，越過床單上的濕濁，燒烤小哥蹲著身猶帶著得意的笑臉，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床單。

    他記起，這人叫二旺。

    “這可是老子憋了好幾天的量，聞聞，這味道得勁不？”

    “那婆娘可真香啊，香的老子，哎呀，這又難受了……”見著他眸色猩紅，整個人抽搐起來，二旺一怵，連忙把床單甩回他床上去，“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啊，敢跟我橫，趕明兒她再來我把你得了神經(jīng)病這事告訴她——”

    倒下前的一瞬間是毫無防備的，喉嚨猛地受過一記拳頭，二旺都痛懵了，閃電般接連的拳風(fēng)爆裂，發(fā)狂了一樣只對準(zhǔn)他的喉嚨捶。

    這下終于知道怕了，鬼哭嚎叫著，兩腳在地面死命地踢蹬。

    對方卻仿佛魔怔。

    感覺快死去，滿眼是血，糊著面前的人都是血紅的顏色，二旺好不容易脫身，頂著血rou模糊的臉要爬出去，立即被他重新掣肘回來。

    他的眼鏡在麻袋里破碎掉落，露出容貌清俊，不見起伏的覆著郁佞，然后，他又抬起一拳，專注地，依然只對準(zhǔn)了眼前那一處喉嚨砸下去。

    手心里她的手忽而一撓，癢的他顫了顫，猛然回神。

    江默一緊張，瞬間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她揚(yáng)起眉，似乎很好奇地在等著他的答案，眼見實在避不過了，他沉默了一陣，怕攥的她難受便略松了手，沒過小會自己忍受不了，偷偷地又扣緊，定定的說起來：“淘古董，是爺爺教我的?！?/br>
    鹿安頷首，“那你爺爺現(xiàn)在人呢？”

    小竹子睫毛恢復(fù)半垂，低了下去，在她指節(jié)上摸了摸，細(xì)細(xì)地像是想鐫刻進(jìn)骨子里，透著眷戀：“他死了。”聲音很輕，思緒根本不在那上面，飄忽著，其實令人不太容易察覺。

    也有明顯能讓她覺察到的變化。

    聽他說要去副食店，鹿安讓司機(jī)把車停在附近一家便利超市前，卻不等她，他一個人走的飛快，挑選了半晌，才回到她身邊，提著便利袋擱在懷里，抱著。

    微風(fēng)涼爽，降下的窗前他眉眼清亮，躍著光。

    見他守著珍寶般護(hù)著袋子，鹿安視線掃了掃，袋子半透明，里面的零食相互擠壓鼓鼓囊囊，沒別的異常。

    只是她這一望，江默有幾分不安收緊了力道，唇角就發(fā)白，挪挪手指遮上那幾瓶冰冷的鋁罐無意識想遮住更牢。

    是酒。

    他氣息亂了起來，低著頭，病了一般深陷膏肓的固執(zhí)，目光便輕動，落在她慵懶面上，酒芳薄淺，如同未眠的海棠。

    偏偏此時，額角熨上熟悉的軟，是她的指尖隔著紗布觸了觸，一如最初，選擇給他安撫。

    知道如果他不愿意，便是無論她怎么做他也會倔強(qiáng)地不透露半個字，以前不覺得有什么，到了現(xiàn)在，一時半會有點說不出什么滋味，只能說服自己，阿竹到底跟平常人不同。

    “回去給你換藥了后我得回公司一趟，晚飯不用等我。”頓了頓，順順?biāo)_始斂緊的下頷。

    小竹子不吭聲，葉尖泛了微潮，仿佛小幅度地?fù)]了揮阻撓她手指。

    鹿安堅定地捋著葉子，保證：“八點前我一定回來?！?/br>
    沒想六七點天便黑的透了。

    巷子濕濘，零碎的雜物散落，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