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們交往，分手，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原因，不合適，就分手了?！崩酌谞栒f，“我跟他們中的每一個都上過床，因為我……因為我的心和老二都想要。我自愿含過老二，我cao過人也給cao過，后者比較多，因為我喜歡。我自愿的。我要是愛上誰，我就想跟誰zuoai?！?/br>
他哽咽了一下，微微發(fā)抖，有那么一會兒他看上去說不下去了。你想拉他起來，他沒有理你，只是用力抹了一把臉。

“所以呢，神父？”雷米爾輕輕地說，“我是個欠干的婊子嗎？我活該下地獄嗎？”

你——

A、“……”

B、“只要你誠心悔改，天主一定會拯救你的靈魂?！?/br>
第二十二章

——【B、“只要你誠心悔改，天主一定會拯救你的靈魂?！薄俊爸灰阏\心悔改，天主一定會拯救你的靈魂?！蹦慵泵φf。

雷米爾定定地看著你，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某種不祥的預(yù)感讓你脊背發(fā)涼。他沒有對你大喊大叫，沒像剛才一樣發(fā)出神經(jīng)質(zhì)的笑聲，也沒有繼續(xù)哭泣，仿佛所有支撐他做出反應(yīng)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似的。他看了你一會兒，說：“我要是不悔改呢？”

你張口結(jié)舌，茫然無措。你遇到的人全都會順著你給的臺階下來，他們說我悔改，無論真心假意，只要他們聲稱悔改，你便能代行寬恕。難道事情不該如此發(fā)展嗎？難道這不是一套例行程序嗎？你從未遇見有人對天主的恩典說“不”。

你著急起來，幾乎想要請求雷米爾點一點頭。不用多真誠懺悔——你心中泛起了這樣不敬的念頭——他只要模棱兩可地點一點頭就好了，只要他答應(yīng)不再犯錯，你便會替他懺悔，你便要免除他過去無論多深的罪過?？墒悄悴荒軐⑦@求懇說出口，神父怎么能勸誘他人說出謊言？你懇求地看著雷米爾，他與你對視，仿佛讀出了你的心思。雷米爾疲倦地扯了扯嘴角，那稱不上是個笑容，稍縱即逝。

“我不悔改?！彼f。

這一天稀里糊涂地結(jié)束了，第二天早上，便簽紙上一片空白，雷米爾在沙發(fā)上閉著眼睛，無論他是否醒著，他都不想理你。你希望過幾天他會好起來，也只能希望。

你勉強完成了這天上午的工作，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什么不同，但你弄丟了一支筆帽。你在教堂里找了十多分鐘，一直不見筆帽的蹤影。你只好放棄，去超市，買了過去某日購買過的食材——你看過雷米爾做菜，你至少可以依葫蘆畫瓢。超市的收銀機出了毛病，購物者們怨聲載道，你機械地勸說他們保持冷靜。冷藏庫里拿出來的食材在你手中滲出冰涼的水珠，你的腦袋突突直跳，心神不寧。

你終于得以歸家，掏出鑰匙開門。所有防御安然無恙，房門在你面前開啟，客廳的電視機與燈都好好關(guān)著，沙發(fā)上的被子被疊好了。你聞到了一點硝煙與血的味道，你感到一陣惡心。

玄關(guān)空無一人，客廳空無一人，走廊空無一人。你打開浴室門，血腥味撲面而來，紅色沖入你的視線，它如此鮮艷刺目，險些讓你以為流血的是你的眼睛。

雷米爾坐在浴缸里，他好好穿著短褲和長褲，襯衫和外套，一副可以出門的正式打扮。當(dāng)然，他現(xiàn)在不可能出門，因為他的尾巴和爪子，更因為他的半個腦袋已經(jīng)不在原處。雷米爾坐在浴缸里，槍落在浴缸底，血噴濺在浴室的墻上，像凝固的火炬，已經(jīng)干了。他真是非常貼心，浴室鋪滿了瓷磚，很方便沖洗。

你沖向他，他的手冰涼，如同你遇見過的其他尸體。吞槍自盡，死亡時間三小時以上，大概在你出門后不久這事兒就發(fā)生了。你的配槍躺在浴缸底部，你沒給它施加足夠的防御，你已經(jīng)不再防范雷米爾，你以為……你渾渾噩噩地站起來，走進客廳，漫無目的地東張西望，仿佛會有第二個完好無損的雷米爾從哪里冒出來似的。桌上放著便簽本，和出門時不同，上面寫了字。

你拿起那個本子，上面的字跡與購物單上的一樣。上面只有一行字：別救我了。

你撐住了桌子，繼而坐到沙發(fā)上，因為你的腿突然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你把那一頁便簽紙翻過來，把整個便簽本一頁頁翻看，沒再找到只言片語。這便是雷米爾給你的全部留言，“別救我了”。

事實上，即使他寫了“救我”，你也救不了他。你已經(jīng)用光了圣物，就算沒有，雷米爾的死亡時間也太長，而你畢竟不是神明。你無能為力，你回天乏術(shù)，在死亡面前你依舊孱弱無力，與他人沒什么兩樣。

雷米爾死了。

于是，有些事你永遠無法知曉。

你不會知道他如履薄冰的恐懼，當(dāng)你用傷害他的那雙手挽救他，給予優(yōu)待卻不說理由。你以為你們一切都好，你認為他已經(jīng)沒事了，你意識不到你們的關(guān)系從未且永遠不會平等，你站在高處，像一個巨人，不知道你足下的小草對他來說是荊棘森林。

你不會知道你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神父永遠謙遜，又或許人在面對所愛之人時總是缺乏正確的認知。他過去的整個世界已經(jīng)崩塌，而你成為了他新世界的支點。你給了他二次生命，混血惡魔雷米爾可以容身的世界只有你的房子這么大，你不知道，他第二次抓住你用光了多么巨大的勇氣。

你不會知道他遭遇過什么，你不知道那些人如何進行一場燒死女巫的狂歡。對你來說是普通經(jīng)文的東西，對他來說是大量慘烈的傷痕，那些黑色的傷口深而狹長，他恥于展示，你無法治療。

哦，在最后，在昨天，雷米爾是企圖告訴你的，他試了。

他真的盡力嘗試了。

你不知道他從未向你懺悔和尋求免罪，因為他不認為自己有罪。他始終認為自己是人類，變成惡魔不是他的錯，愛上同性不是罪過，與愛人共浴愛河不是yin亂，被cao了不等于不潔。他的meimei贊同他，他的朋友支持他，可他們都已經(jīng)死了。在那之后，雷米爾遇見的所有人，每一個，都在否定他。

他們叫他惡魔，他們叫他骯臟的婊子，他們說他活該如此。他的全部抗?fàn)幎纪絼跓o用，可以被很多拳腳、槍支和禱言鎮(zhèn)壓。當(dāng)你用177個銀幣買下他，他已經(jīng)學(xué)乖，不再說出那些招致嘲弄或傷害的可笑堅持。他已經(jīng)相信沒有人會將他當(dāng)人看待，哪怕他依然覺得自己是個人。你將他視作同類，你讓他相信你視他為人，當(dāng)他開始小心翼翼地信任你，你說，同性茍合乃可憎之事，“必從民中剪除”。你說，“人若與男人茍合、像與女人一樣、他們二人行了可憎的事、總要把他們治死、罪要歸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