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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玉想:雖然是個庸醫(yī),但這道士果真是個磊落的好人啊。實不相瞞,他看著那么欠扁的謝通幽,都覺得拳頭有點癢。玄解可能是被記載里諸位貪吃的“前輩”所得下場驚嚇到了,也可能是在場四人唯他沒有崩壞人設(shè),所以陷入對人生的思考,仍在旁邊沉默不語。君玉賢搖了搖頭,下意識去摸腰上的酒葫蘆遞給玄解道:“這酒叫大夢三千,是蜃氣所釀,你喝一口,看看能不能以毒攻毒。如果還是不行,我再想些其他的辦法,只不過恐怕你們要在我這兒待上幾日了?!?/br>說著,君玉賢就走出去把正在痛苦哀嚎的謝通幽拎了進來,捏住嘴喂了一丸藥下去。正在洗菜的人參娃娃探進頭來做鬼臉:“這么大人了還亂叫,真丟臉,噗——”謝通幽秒睡。“這是?”“這是安眠的藥丸?!本褓t挑了挑眉,今天他被氣得不輕,實在無心像之前喝酒時那么愜意瀟灑,伸手指向喝了大夢三千后睡在椅子上的玄解,“還是你要自己試試這位小兄弟如今還能不能入夢。”滄玉毫不猶豫道:“我信任謝兄!”“……”第62章第六十二章玄解睜開眼時,在一座陌生的山上。山上有好幾間茅草屋,被籬笆圍著,靠近懸崖的地方有個小小的亭子,兩個童子正在里面下棋。看來大夢三千沒有什么用處。玄解對這點不以為意,意識到這個想法之后就擱置在了一旁,他本來就很喜歡下棋,因此更愿意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喜歡的東西上,就走過去看。那亭子里并沒有座位,只有個小小的石臺,底下的青石板十分干凈,兩個童子就趴在邊上下棋,等玄解走近了,兩個熟悉的棋罐映入眼簾。他不由得怔了怔,這棋罐見了足有一月,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謝通幽所謂的友人贈物。棋罐對成/年男子而言恰到好處,對兩個童子就像是個大碗了,藍衣童子抱著棋罐皺眉,好像被難住了,微微垂著臉,仿佛整個腦袋都能埋進棋罐里頭;而紫衣童子只是托著臉,翹著腳在空中徘徊,笑瞇瞇地盯著他,很是有些得意的模樣。過了好一會兒,藍衣童子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棋子,低頭認輸。“好吧,今天我洗碗?!?/br>紫衣童子一溜煙爬起來,笑嘻嘻地說:“那今天我來收拾棋局。”藍衣童子倒是不客氣,把棋罐塞到對方懷里,清亮的眼睛從他身上轉(zhuǎn)到遠處,忽然眉開眼笑道:“師父回來了!”“啊——你偷跑!”紫衣童子驚叫起來,急忙跟在身后一同追趕了過去。玄解轉(zhuǎn)過身去,看見遠遠走來一個清瘦的道人,微微弓腰摟住兩個撲到他膝上的幼童,身上背著個大包袱,還帶著風(fēng)車紙箏等花花綠綠的玩具。那清瘦道人半跪下來,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臉頰,臉上滿是慈愛溫柔之色,又解開包袱拿出東西來供二童分享。這兩名童子似乎各有喜好,不起任何紛爭。時間忽然定住了,謝通幽不知從何處出現(xiàn),他靜靜走上前去,摸了摸藍衣童子的頭發(fā),輕輕笑了兩聲,緩緩道:“他與我的棋藝不相伯仲,今生來尋我時,就特意與我下了一盤棋,哪知我是故意想趕走他,就裝作個臭棋簍子,氣得他砸了我的棋罐,又送了這對老物給我。我知道,他是沒有辦法了,干脆破罐破摔,想喚醒我的記憶?!?/br>道人牽著兩個童子往屋子里走去,他們就站在后面注視著三人的背影,謝通幽沉默了很久,直到天開始下雪才開口。“我被師父收下時,他已是個半仙之軀,因辟了谷,仗著自己餓不死就隨便亂來,是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我比師弟入門早了三年,迫不得已成了師門里唯一會燒飯的人?!?/br>茅屋里開始生火做飯,道人跟那藍衣童子滿臉灰塵地狼狽跑出來,面面相覷后干脆蹲在大樹下剝松子吃。玄解靜靜看著這溫馨和樂的一幕,淡淡道:“這是你的回憶?”“這是我的夢。”謝通幽微微握緊了拳頭,無論他多么不舍,多么癡迷,多么留戀這個場景,仍是轉(zhuǎn)過了身,看向玄解道,“我幼時總想著快些長大,將天下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學(xué)盡,想懲惡揚善,想不再自己煮飯。待到我真正長大了,卻又只想著回到昔日時光,懵懂無知,師徒三人吃著燒焦的米飯度日?!?/br>玄解這一路走來,雖不是歷經(jīng)滄桑,但多少對世間也有了些自己的體悟,他沉吟片刻道:“長大不好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br>“……”謝通幽忽然笑了起來,他輕聲道,“不錯,可你同樣會發(fā)現(xiàn),有太多太多事是你想做而不能做的?!?/br>光陰變化,兩個童子化作飛煙散去,玄解與謝通幽一道轉(zhuǎn)身去看,見著籬笆外站著兩個少年郎,童子似乎長大了些,輪廓隱約脫出日后的模樣了。紫衣與謝通幽并不相似,藍衣倒是有了點君玉賢的模樣,此刻正在日頭下練劍。方才還見清瘦的道人胖了些,此刻枕在松樹下熟睡,口水橫流,毫無半點形象。練劍練到一半,藍衣童子忽然氣急敗壞地收了招,頭也不回地走了,紫衣童子就去推他師父,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師父,你看師弟又生氣了?!?/br>熟睡初醒的道人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擦了擦口水道:“啊,幺兒??!你讓著點你師兄嘛,今晚上還要吃飯的?!?/br>“我與師弟從小就形影不離,他性情喜怒無常,可情緒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不會太喜歡什么,更不會太厭惡什么。那時候師父總是表面上稱贊他有道心,暗地里發(fā)愁師弟到底是沒心沒肺,還是天賦異稟。他雖總記不住我們是要吃飯的凡胎,但對其他的事,卻總是很記掛的。”謝通幽走上前去推開籬笆,屋子里有個生悶氣的小君玉賢在踮腳取琴,他笑了笑后對玄解道:“我那時候總是很愛欺負師弟,不知道是為什么,總想惹他生氣,又想讓他開心。每每師弟生氣之后,會去屋里撫琴解悶,我就在外頭與他合奏,一曲結(jié)束了,他就不怎么生我的氣了?!?/br>屋內(nèi)琴聲剛起,外頭果然傳來笛音和鳴,這曲子十分熟悉,玄解聽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就是謝通幽清晨起來幫公雞司晨的那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