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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精氣,他還貪戀紅塵,不想學高僧以身飼妖那般慈悲為懷,一時不免遺憾。謝通幽并沒覺得這番對話能瞞過船艙里那兩位,只是唐錦云把話說得太快,他連半點暗示的機會都找不著,只能坦坦蕩蕩說出口來,想來滄玉與玄解大人有大量,不會與這么個小小凡人計較這點小事。能看不能吃,簡直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了。唐錦云悶悶不樂地垂下頭,沮喪到連跟謝通幽敘舊的想法都生不出來了,他上船時還帶了些葡萄來與謝通幽分食,各個皮薄rou甜,嘆氣道:“哎呀,真不知道我拋棄滿船的美人來與你聊什么,罷了,左右他們都回去了,你載我到前面放下就是了,我要回家去了?!?/br>方才載著唐錦云來的家仆都回畫舫上去了,大概是以為唐錦云既到了謝通幽的船上,那么定能手到擒來,好好享受風月一場,具都沒心沒肺地走了,不想留下擾他的興致。炭火正紅,唐錦云鞋襪都已經(jīng)烤干了,他吸了口葡萄果rou,將皮丟進水中,這水流滔滔,自然有魚兒會來啄食,算不得亂丟垃圾。“謝兄?!贝摾锖鋈粋鞒鰝€清冷的聲音來,那遮掩的布簾被掀開一角,正是原先唐錦云瞧著的白衣美人,滄玉垂眼道,“玄解他累了,不知你靈感尋覓得如何了,若還有興致,可以在前頭停船的地方將我們放下,我?guī)然厝バ菹??!?/br>謝通幽忙道:“我倒無妨,只是要先送我這老友下船?!?/br>唐錦云原先在遠處見著滄玉,已是神魂顛倒,本以為縱然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近距離仔細觀瞧下難免有所不足,哪知近看更是叫人心旌搖曳,頓時將什么吸人精氣、生生死死都拋到了腦后,當即想道: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無端生出大無畏的菩薩心腸來了。“不妨事,不妨事?!碧棋\云忙著獻好,急急道,“我與春秋郎許久不見,正想敘舊一番,不必在前頭留我,直接往回去吧?!?/br>因為這連日來的經(jīng)歷,滄玉對謝通幽的朋友沒什么好聲氣,淡淡應(yīng)了聲,手一撤,就將簾子放下了。唐錦云瞧得仔細,見他衣著與尋常不同,可絕非尋常布料,似是不曾見過,與戲子道士截然不同,心中對謝通幽的說法就信了大半,又見他膝頭似乎依偎著個青年男子,心道:“那人大概就是玄解了,真是個好猖狂的名字。”其實唐錦云自己就是個狂徒,要是平日聽見玄解的名字,定然要大笑撫掌,連贊三聲方肯罷休,他就欣賞狂徒。偏偏這狂徒靠在他中意的美人膝頭,那就成了叫人看不順眼的輕薄浪蕩子了。“那里頭是誰?”唐錦云有心巴結(jié),忙將葡萄遞給謝通幽品嘗,諂媚道,“不知春秋是如何結(jié)識了那二位?”謝通幽瞥了他一眼,知曉唐錦云沒能死心,只囑咐了船夫搖回家去,這才來解答快要抓耳撓腮耐不住性子的唐錦云:“看戲結(jié)識的?!?/br>“不知道哪出戲?”唐錦云忙道。謝通幽微微一笑,并不答話,只道:“你這葡萄好甜,還是吃葡萄吧?!彼洲D(zhuǎn)身去問艙內(nèi)的滄玉,“滄玉兄,我這朋友帶了些葡萄來,很是甜美,你可要吃?”“不了?!睖嬗裥闹杏悬c想吃,不過他擔心玄解,并沒有什么胃口,就拒絕了。唐錦云見謝通幽跟滄玉都是軟硬不吃,并不氣餒,這許多年來情場縱橫,他受到的挫折不知道多少,要是真這么容易就妥協(xié)了,這風月場上也沒他這號人物了。他有心顯擺,這幾日又在家中做了學問,就與謝通幽談?wù)撈饋恚x通幽正好怕他說出什么不敬之語,也樂得談?wù)撈渌粫r間船頭滿是學問之聲,叫滄玉更不敢多話了。凡間無論男女,要么慕才、要么慕財、要么慕貌,唐錦云憑這三招所向睥睨,未成想這三招對滄玉全無用處,倒被謝通幽引到了其他地方,忘了獻好。玄解無故昏睡,滄玉又探查不出他出了什么麻煩,心亂如麻,連謝通幽偶然喚他都沒什么心神在聽,只是草草敷衍了事。好不容易船到了渡口,船夫要攙二位少爺下船,唐錦云心道:“這正是我的機會?!碑敿赐崎_船夫,就要撩簾去請滄玉。他身子還未探入,只見得船艙的簾子被拂開,滄玉懷中抱著那名男子翩然而出,他身姿輕盈,懷中抱著一人好似輕若無物,倒震得唐錦云退開三步。非要細究的話,大概就是看到金剛芭比的感覺。現(xiàn)下對男子的審美分為兩種,一者是陽剛威猛之美,一者是柔弱飄逸之美,也被當下人戲稱是文武生之別。但凡后者,越是柔弱清秀越好,貌如好女,身形似弱柳迎風最佳;而前者需得天庭飽滿、劍眉星目,英姿勃發(fā),身形挺拔健壯、孔武有力的才是好漢。因而唐錦云見滄玉摟抱玄解似不費吹灰之力,不由得感覺一道響雷直劈天靈蓋,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這美人怎么這般力大無窮,實在叫人膽寒……唐錦云幾乎能幻想到滄玉把自己如同小雞崽子般拎在手中揮舞,背上不由竄過一陣惡寒,什么興致都消磨了,精神頭頓時蔫了下來,懨懨地站開身來給滄玉讓道。雖說好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這樣威武的美色還是叫唐錦云多少有點害怕,他不過一介書生,平日最喜歡軟肌嫩骨,即便是喜好與自己身形相差無幾的男子,相好也多都是些文人。最是知曉自己幾斤幾兩,什么人能廝混,什么人不能。先不說這美人能不能上手,即便當真上了手,倘使爭風吃醋起來,對方氣急一發(fā)力,那場景就委實太難看了。舌槍唇戰(zhàn),爭風吃醋本是雅事,要是動了刀兵,或者是見了血光,那就是大大的不美了。如此想來,唐錦云臉上不由得冒出些許冷汗來,所謂“寡人有疾,寡人好色”,這等人之常情,他到底不是君王,還得再加一個小小毛病,膽慫。當然,讀書人的事,怎么能叫慫,而應(yīng)該是敬重、溫文儒雅、點到為止……船已過了渡口,唐錦云沒想到自己丟了□□愉不說,還落個有家不能回,只能到謝通幽家中借宿,他原本十二分的熱情此刻都消磨殆盡了,只能拖著沉重的步子往陸地上走。滄玉不知道唐錦云心里在想什么,見他一時高興一時又像只挫敗的斗雞,心中大感古怪,暗道:“謝通幽這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