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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玉,滿滿的都是憤恨。姬玉倒是像沒看見他似的,和項少涯寒暄幾句便坐下了。 梓宸對于姬玉來說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自然到了攤牌的時候。 姬玉手上似乎有個神秘的情報網(wǎng),在和梓宸合作之前他調查過梓宸,很快便查出來梓宸的父母親人曾經(jīng)在丞相手上,但在兩年前已經(jīng)悉數(shù)去世,自此之后和梓宸通信的都是模仿了他們筆跡的代筆先生。 丞相騙了他。 但是姬玉并沒有告知梓宸真相,而是找了那代筆先生寫了兩封信,偽裝成和他父母有所接觸的樣子,繼續(xù)以此利用他。 姬玉答應了梓宸不會告訴項少涯他的身份,項少涯一開始也確實不知情,在那“仙人”倒臺之后,姬玉就將梓宸的真實身份告訴了彼時去往軍營的項少涯,并且囑咐他不要聲張。 那時梓宸留在侯府并沒有跟隨項少涯,自然無從知曉。今日項少涯回府便是結算一切??蓢@的是,這段時間梓宸合作時姬玉留下的證據(jù),正好能證明他細作的身份。 從頭到尾梓宸被騙得徹底,利用得干干凈凈。我和姬玉并不是毫無破綻,只可惜他實在是太想擺脫丞相,太想永遠陪在項少涯身邊了,以至于忽略了那些破綻。 我看著梓宸,他面上有著紅色指印,該是被項少涯打的,眼里全是慌亂也有倔強,握著衣角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泛起白色。 “你真的是細作?”項少涯已經(jīng)氣得發(fā)抖了。 梓宸咬咬牙,伏在地上說道:“是?!?/br> 項少涯氣急反笑,他指著梓宸說:“好啊,好你個梓宸,你騙了我十一年。當年你于亂軍之中救我,也是為了取得我的信任?” “不!那時候我是真心的,侯爺,我……”梓宸抬起頭來,眼里慌亂得不成樣子泛起紅色來,可是又不知道能說什么似的,只是重復著:“我是真心的,真心的……” “真心的?一邊對我真心,一邊把我這里的消息透露給丞相?”項少涯嘲笑道:“你的真心可是廉價!” 梓宸膝行幾步到項少涯身邊,他拉住項少涯的手,努力地把話說得流暢:“侯爺,我以為我的家人在丞相手上……我這次幫姬玉公子也是為了擺脫丞相的控制……我是想要和將軍你一起的?!?/br> 項少涯沉默了,或許是被梓宸話里的什么所觸動,他側身對著我們,看不清神情。姬玉喝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說:“將軍請我來幫忙指證,如今他已全數(shù)招認,也沒有什么別的好說。他要的條件確實是要救出家人且不讓您知曉,至于他心中所想,該由您來判斷?!?/br> 項少涯默了默,回身低頭看著梓宸的眼睛:“你剛剛說和我一起,一起什么?” 梓宸仰著脖子看著他,束起的高馬尾一直垂到地上,動蕩不安的眼睛里滿是希翼和困惑。他看著項少涯把手從他的手里抽走,茫然無措地看著項少涯,眼神幾乎是在哀求。 “你是什么東西,你也配?”項少涯一句話落下來,直直地砸碎了梓宸眼里的希翼。他像是聽不懂似的,瞳孔微微放大,怔怔地看著項少涯。 他嘴唇微張像是想要說什么,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 到項少涯叫人把他關起來的時候,梓宸還是丟了魂一般甚至沒有反抗,只是在被拉起來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原來你也是假的。” 項少涯沒有回答,也可能是沒有聽見。 梓宸身為細作而作假,但是他是真心喜歡項少涯。對于項少涯來說梓宸是什么呢,一個可心的玩物罷了。便是他項少涯疏朗豪邁,那份疏朗也是對他平級的貴族們,而非一個下人。 這世上的貴族們,哪個不是如此。梓宸被所有人欺騙,最后再被所愛之人欺騙。 他多可悲。 梓宸被帶下去之后,姬玉和項少涯說了幾句話便離開,我跟在他身后行走在庭院中。 兩天前那個少年還站在我的面前,悲傷又篤定地說他很喜歡他的主人,那時我已經(jīng)知曉他將要面對的命運。 可我也就這樣看著他奔赴這場悲劇。 “你可憐他么?”姬玉突然轉頭對我這樣說。這位始作俑者一直笑意盈盈,并未有半分愧色。 我想了想,答道:“可憐?!?/br> “你覺得我該遵守諾言,成全他?”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倘若您成全了梓宸,來日項侯爺?shù)弥髓麇返恼鎸嵣矸?,梓宸肯定會提起此事來將功贖過。而侯爺知道了您曾和梓宸聯(lián)手隱瞞于他難保不會對您心生芥蒂。從您的利益來考慮,自然是此刻出賣梓宸為上?!?/br> 我看著他的眼睛,淡淡地說:“您并非善人,自然不會以成全別人的幸福為先?!?/br> 姬玉眼神微微沉下來,他似笑非笑地說:“并非善人?” 他這樣的時候多半有些琢磨不透的駭人氛圍,但我沒有避開他的目光,問道:“您是善人?” 他似乎想了想,繼而笑道:“自然不是,不過冠冕堂皇的偽善之語說多了,你這直白的惡言反而叫人不習慣?!?/br> 我低眸笑笑,他并未再說什么,轉身向前走去。我跟在他身后,他身上有淡淡的柏木香味,一路綿延。 從前阿夭是不熏香的。 從前阿夭是最善良的人。 他和阿夭,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蘇琤 在姬玉面見樊君十天后,蘇琤在一天傍晚來到項少涯府上,直奔姬玉而去。那時姬玉正在教我下棋,聽說蘇琤來訪我便避到屏風之后,幾乎是剛剛走到屏風后我就聽到蘇琤走進來。 她喜歡音樂,身上總是帶著玉璧,步行之間玉璧相撞便有清脆聲響。平日里這聲響總是不疾不徐高雅動聽的,今日卻亂了節(jié)奏,一片嘈嘈雜雜。我聽她匆匆行禮,便坐在姬玉身側。 “我們私奔吧?!彼@樣說道。 姬玉和她之間有一盞燈,我透過絲質的屏風看到燈火搖曳映照下蘇琤模糊的側臉,便是模糊也是美麗的側臉。 初見時她高高揚起下巴,問我她和期期誰更美。現(xiàn)如今她卻握著姬玉的手,顫抖又卑微地說——我們私奔吧。 姬玉溫言道:“郡主何出此言?” “父皇要把我許配給衛(wèi)國的世子。他說……樊國要出兵援余,需要借道衛(wèi)國……衛(wèi)國又強盛……我也不懂這許多,總之是無論我怎么說,他都一定要讓我嫁給那個人。”蘇琤難得如此慌亂又傷心,語氣都是不穩(wěn)的。 姬玉拍拍蘇琤的肩膀,不易察覺地和她拉開距離。 “我在衛(wèi)國之時見過世子清彥,他年長郡主四歲,青年才俊相貌堂堂,并且戀慕郡主已久。郡主此番聯(lián)姻,未來便是衛(wèi)國的王后,姬某在此恭喜郡主了?!彼椭粘龅木嚯x微微俯身行禮,那距離正正好不多不少。 蘇琤那邊沉默了,她似乎震驚至極,半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