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便是蜃呀。我當年也差點沒能走出去，永遠沉溺在這樣的幻境中，無法自拔?？磥眚资遣幌矚g你的，不然也不會把你拉進這樣的幻境，又或者……”

謝天盈說到一半，沉思了片刻。

蜃雖然沾染了妖獸的鮮血，可一直被自己呆在身邊，又被大明王咒鎮(zhèn)壓著，按理說，并不是太過邪氣的佩劍，不會無緣無故把一個陌生人拉進幻境里。

這把劍已經(jīng)有了些靈智，或許有些什么別的原因，才會把這個傻小子拉進來。

拉一個傻小子有什么用？虧好這個幻境里還有自己的幻影，要是也遇上一個糊涂蛋，那莫悲多半是一輩子都察覺不出真相了！

這不是徹底完蛋了嗎！

“師父……萬一這不是幻境呢？”

“如果這不是幻境，那你的記憶，你之前所待的世界，包括現(xiàn)在的你，都是假的。你口中的年代，是數(shù)百年后，只有蜃才能讓數(shù)百年前的我和你相見?！?/br>
謝天盈的話一出口，莫悲的臉馬上白了。

“看你膽子這么小，還是把我當成幻境的一部分好了。不然事情還沒搞清楚，先把自己嚇死了，太可笑了。”

“師父你不害怕嗎？如果自己是幻影，是一個……假……”莫悲吞吞吐吐地說著，光是想一想這樣的可能，心里就一陣恐怖。

他不是他，莫悲也不是莫悲。那……現(xiàn)在糾結(jié)這件事的人，又究竟是誰呢？

“有什么好怕的？我是幻境模仿出的假象幻影，便不是謝天盈了嗎？可笑，抬起頭來。”

謝天盈湊近莫悲，捏著他的下巴，讓對方看著自己：“看著我，我是誰，你心里回答不出來嗎？”

眼前的這個人，確實是謝天盈。他比莫悲認識的那個人，還要更加謝天盈。

這人張揚放肆，自如瀟灑到極致。他是執(zhí)劍之人，更是一把劍，毫無動搖，永不動搖。

“師父……是我想得太多了?！?/br>
“這樣才對嘛。”謝天盈大笑：“這才像我的徒

弟嘛！”

就這樣，莫悲在這里暫時待了下來。期間謝天盈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后告訴他，玄天宗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來幻境只有這一片。

莫悲聽了這話，原本有些害怕，只是看謝天盈泰然自若的模樣，也跟著放松了下來。

這個玄天宗，還是幾百年前的玄天宗。師父的洞府后面還不是荒地，隱隱約約能看見一片不大的建筑。聽謝天盈說，那里就是他師叔的洞府。

原來那里就是師叔祖曾經(jīng)呆過的地方啊……

莫悲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零零散散的小樹林圍繞著師叔祖的住處，一條小小的鵝卵石路穿林而過，遠遠看上去，雖然沒有那么氣派，也自有一番幽靜的趣味。

師叔祖就葬在了他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土地上……

莫悲想起這件事，心里堵得難受，謝天盈看了眼他的臉色，又看了看師叔的方向，抿了抿嘴。

他嘴上嫌棄得不行，還是放下手中的事，帶著莫悲重新認識了一遍玄天宗。這里的建筑沒什么太多的變化，卻比莫悲記憶中的門派熱鬧得多。每個人見到謝天盈，都能相互打上一聲招呼，不像百年之后，謝天盈是高高在上的大長老的愛徒，永遠呆在自己的洞府里，無人問津。

“現(xiàn)在師父和同門相處起來很和睦啊?！蹦踩滩蛔檫@件事高興。

“看來幾百年后，我和同門相處得很不好嘍？”

面對著謝天盈半認真的玩笑，莫悲閉上了嘴。迎面而來走過來兩位師姐，笑笑鬧鬧地走在一起，和謝天盈打了聲招呼，又沖莫悲招了招手。

第一次被同門這么友善地招呼，他手忙腳亂地胡亂揮了下手，算是回應了。

“看來你的人緣可真差?！?/br>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莫悲反唇相譏，他看著那兩個師姐離開，重重地嘆了口氣。

“怎么了？舍不得人家？我可以給你幫你介紹介紹，畢竟是我未來的徒弟嘛?！?/br>
“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呀，師父，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蹦J真地回答：“我就是覺著，現(xiàn)在的同門人都很好，可我都沒見過他們?！?/br>
之前莫悲說自己的經(jīng)歷時，謝天盈已經(jīng)判斷出來莫悲所在的時代，是這個幻境的數(shù)百年后。修士的壽命，并不差這數(shù)百年，莫悲沒見過，意味著他們都……

死在了戰(zhàn)場上。

“死了很多人嗎？”

“師父你和我說過，死了很多的人。長輩也只剩七位長老了。”

“那確實是死了很多的人……你難過什么，又都不認識他們?！敝x天盈看莫悲臉色比自己還灰暗的樣子，樂了：“修仙之人，太重感情可不好?！?/br>
他一本正經(jīng)地教了莫悲許多修行者應該做的事，樣樣都和莫悲平日里的習慣不同。之前師父是和自己熟悉，才不拿這些要求自己的嗎？

聽多了，連莫悲都疑惑起來。

他還跟著謝天盈去拜見了長輩，看見二長老，嚇得趕緊藏在謝天盈的身后。見莫悲如此失禮，二長老自然也不痛快，正要在言語上教訓教訓，可謝天盈伸出胳膊，擋在莫悲面前，淡淡地說：“二長老莫怪，他本是凡人，膽子小了點，也是正常的，不必和凡人一般見識?！?/br>
“你帶一個凡人上山做什么？”

謝天盈沉吟了一下，回答道：“晚輩想出師之后，收這個凡人為徒?！?/br>
這番回答自然是招來幾句批評，謝天盈平靜地站在那里，擋在莫悲身前，接受了二長老所有的指責，等對方閉了嘴，這才拉著莫悲，一個個給他介紹天玄宗的長輩們。

原來天玄宗曾經(jīng)有那么多的仙人

長輩。莫悲一眼望過去

，全是一張張慈祥的笑臉，就連一向為難謝天盈的二長老都悻悻收斂了神色，沒對自己露出難看的臉色。

這些人，本來應該有漫長的悠悠歲月可以消磨?？珊芸?，他們就會為了自己的責任，永遠留在戰(zhàn)場上。

外面的那些師兄師姐也是，這些鮮活的形象只不過是蜃營造出來的幻影，真正的這些人，早就躺在了冰冷的土地里，再也不會活動了。

莫悲說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樣的情緒。

他還見了師叔祖，確實是一個很嚴肅的中年男人，看莫悲通身疲懶的性子，板了板臉，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好好教導他。”師叔祖叮囑謝天盈道。

“那是自然?！?/br>
師叔祖點了點頭，他看向莫悲，說了許多嘮嘮叨叨的長輩式叮囑，莫悲原本不樂意聽這些，如今又覺著，多聽幾句，不是什么壞事。

等跟著謝天盈回到洞府，莫悲撐著一把，趴在桌上想了半天：“師父，這里真的是幻境嗎？”

“如果你相信你是真實的，那這里一定是虛假的。因為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