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的，出列。”

    她指了指大殿右邊的空處，然后開始不緊不慢地點名。點的正是昨日缺席的十九位，包括一臉慚愧的徐超喜、和滿臉忐忑的薛春榕，通通站到了右邊。

    “在場六十人，四十一位昨日已經(jīng)見過。你們十九位，架子大，不想見本姑娘，沒關(guān)系，本姑娘也不稀罕見你們。想繼續(xù)干的，認罰；不想繼續(xù)干的，現(xiàn)在就走。”

    自然是沒人敢立刻就走。但也不會這么甘心認罰。

    其中一個白色面皮的胖子站出來：“敢問何總管，我等總要知道是什么懲罰，才能決定是不是繼續(xù)干。”

    來了，果然帶著心腹的反撲來了。

    剛剛點名時，何元菱已經(jīng)暗暗記住了這十九人。這白面皮正是徐超喜的心腹之一，他哪里是真要問懲罰，不過是跳出來攪局，滅滅何元菱的威風(fēng)罷了。

    何元菱表情平靜：“討價還價……看來你是把這里當(dāng)菜市場了？”

    “白面皮”像是得到了徐超喜的真?zhèn)?，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卑職不敢。卑職只是不服，都不知道是何懲罰，叫卑職如何認罰？”

    何元菱坐得端端正正，甚至臉上有了些笑意。

    “本姑娘專治各種不服。還有誰想一起試試？”

    白面皮臉色一變，被何元菱噎住。立刻又出來一位中年太監(jiān)，生得倒還算清俊，卻掛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好似過度勞累一般。

    黑眼圈像是撐不住眼皮，垂著眼睛道：“我等昨日違規(guī)，不想為自己辯解。但何總管要施懲罰，卻也要師出有名、罰之有度。不然如何服眾?！?/br>
    嗯，黑眼圈也是心腹，又跳出來一個。

    何元菱早就想好了，今天有一個收拾一個，不怕你跳出來，就怕你不跳出來。

    “有沒有度，罰了便知。知錯便認罰，不認罰便是不知錯。不知錯就只能吃板子了。”

    手一揮：“一人十杖，就在這兒打！”

    眾人皆驚愕

    ，實在沒想到情勢會這樣急轉(zhuǎn)直下。這年紀輕輕的何總管，竟然都不看徐公公的面子，這兩位可都是內(nèi)務(wù)府赫赫有名的巡走，平日罰別人還差不多，何時輪到他們挨板子。

    樊允已在吼叫：“搬板凳，人呢！”

    他生得格外威嚴，又是蜂腰鶴勢、體格精壯，雙眼圓睜這么一吼，太監(jiān)們哪里還敢對抗，立刻就有內(nèi)宮司的人搬了兩張寬長的行刑凳過來。

    徐超喜也沒想到何元菱竟然說打就打，而且皇帝給她配的是侍衛(wèi)，他跟這些侍衛(wèi)半點交情都沒有，要想保護心腹，卻是遲了。

    但行刑的卻是內(nèi)宮司行刑手，徐超喜覺得自己在內(nèi)宮司還是有話語權(quán)的。

    立刻道：“沖撞何總管是他們不對。但行刑起來衣衫盡裂，何總管您還是個姑娘，只怕多有不便 ……”

    何元菱一聽就知道，他想把兩人弄走，然后隨便打幾下唬弄自己。

    當(dāng)即打斷他：“本姑娘好好說話時是姑娘，不高興時就是野人，沒什么不便，就在此處打?！?/br>
    我去，你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說自己是野人？

    兩個巡走已經(jīng)被按上了凳子，板子劈里啪啦地翻飛起來。果然是衣衫和皮rou一起四濺，伴隨著兩人的鬼哭狼嚎，有膽小的已經(jīng)捂上了眼睛。

    何元菱卻絲毫不懼，緊緊地盯著他們。

    她知道真正往死里打，絕不是這種衣衫四濺的打法。這些行刑手有的是本事，不見一絲血，都能打到內(nèi)臟俱裂，叫受刑人送了命去。

    何元菱并沒有想取他們的性命，卻也不會如此便宜他們，當(dāng)即拍案而起，大吼一聲：“報數(shù)！”

    行刑手一凜，原本手下還有些留情，被何元菱這么一吼，立刻嘴上就開始喊數(shù)，下手也不由自主重起來。

    十杖打完，兩個人趴在長凳上，已是昏死了過去。

    何元菱走上前，冷冷地望著兩人血rou模糊的身子。她其實也是頭一回如此近距離觀看“慘案”現(xiàn)場，心內(nèi)著實有些不適。但她不能表露出一丁點的懼意，反而在凳子旁停下腳步。

    “潑醒。”

    一聲令下，兩盆水潑了過來。當(dāng)然，他們很注意角度，一星點兒都沒有濺到何總管身上。

    兩人悠悠地醒轉(zhuǎn)，白面皮已經(jīng)沒有一絲血色，

    愈加慘白；黑眼圈糊了一臉鮮血，眼睛都找不著了。

    “二位不認罰，便是不干了。本姑娘成全二位。拖走，送到浣衣局去。”

    兩人連喊冤的力氣都沒了，被架下凳子，如死豬一樣拖了出去。

    留在殿內(nèi)的其余人等，已被這一幕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見何總管毫不介意地從血水中踩過，都慶幸自己沒有出來頂嘴，不然何總管腳下踩的就該是自己的鮮血。

    這何總管，果然是個野人。

    “野人”的眼神，冷冷地掃過殿內(nèi)諸人，每掃到一處，都引起一片戰(zhàn)栗。

    無人敢與她對視。

    “我卻并不總是這么野人。”她的臉上竟然又掛上了笑容，成了那個天真爛漫的姑娘，“我只是不喜歡有人不守規(guī)矩。討厭遲到、討厭頂嘴、討厭完不成作業(yè)……”

    作業(yè)？主事們都懵了。

    何元菱若無其事：“……嗯，說錯了，討厭完不成差事。按時早會，是最最基本的要求，這都做不到，還諸多理由，真是把自己當(dāng)根蔥了?！?/br>
    蔥們噤若寒蟬。

    何元菱緩緩走回自己座位上，又端端正正地坐下。

    氣場這個東西，真的不在于身高。哪怕何元菱是在場最矮小的一個，她也是兩米八。

    “再說一遍。想繼續(xù)干的，認罰。不想繼續(xù)干的，現(xiàn)在就走。本姑娘絕不秋后算賬?！?/br>
    誰還敢跟你算賬？算不過，算不過。

    剩下的十七人，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自然都是乖乖認罰。好歹罰完還有機會翻身，打到浣衣局去，這輩子才叫完蛋。

    “都不走，那就是認罰了？”

    何元菱揮手：“吳主事，你記下來?！?/br>
    吳火炎已準備好了紙筆。

    “弘暉十四年七月二十一，內(nèi)務(wù)府早會，十九位缺席。兩位目無綱紀，貶浣衣局，余十七位罰俸半年，寫悔過書一份。內(nèi)宮司門口設(shè)立公示欄，將悔過書張貼公布?！?/br>
    這是公開處刑?。?/br>
    罰俸半年是丟面子，但只要別人不提，臉皮厚厚也就過去了，再說對絕大部分主事來說也并不傷筋動骨。

    但張貼悔過書？太沒面子了吧！

    徐超喜的確陰險，他不服，卻又不想公然反抗，居然苦著臉出列：“何總管，您得體諒卑職不識字啊?！?/br>
    立刻好幾個

    受罰的都開始喊：“是啊，卑職不識字?！?/br>
    “卑職也不識字，不會寫啊。”

    呵呵，就是告訴你何總管，這處罰不妥，你一小姑娘，根本沒考慮到這些宮人的實際情況。瞎處罰！

    何元菱微微一笑。

    呵呵，來跟本姑娘玩這套。沒讓你們罰抄，已是我的仁慈。

    “也對，你們幾位不識字是吧。那就每日早上在內(nèi)宮司公示欄前，大喊‘我錯了，我不守規(guī)矩，我認罰’，每日喊一刻鐘，一個月為限，如何？”

    主事們驚呆了。

    立刻就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