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水這么多年也沒再提起過他，逢年過節(jié)更不會去燒紙錢上香這些，楊志恒知道自己有個小爹都是村里的人跟他說的。李五更也不好插手別人的家事，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還做過什么沒有？”

楊志恒怕他爹會打他，嚇得躲在李五更后面，欲哭無淚地說：“甚也沒做，就回來的時候撒了一泡尿。”

童子尿可是對付鬼的不二之選，李五更不由得想起男鬼說楊志恒害他重傷，該不會是他尿在人家墳頭，正好那時男鬼在墳里？“尿在哪兒？”

“墳上?！?/br>
還真是這樣，李五更也不知該說甚了，尿人墳頭確實有些缺德，不過楊志恒小，可能當(dāng)時太急就沒想這么多。楊三水沒明白，拉過李五更低聲詢問：“是不是又發(fā)生什么了？”

“沒，我就是想著該給人家燒些紙錢賠個禮，馬虎不得。”李五更胡亂扯道，總不能說他昨夜見到正主了吧。

楊三水一想也覺得是該這樣，家里還剩些紙錢，正好下午有時間。

李五更沒想到他還當(dāng)了真，無奈只得陪他倆走一趟。祭拜回來楊三水又非要拉著他喝酒，實在拗不過他便留下來小酌兩杯。可楊三水這個酒鬼卻大口大口地灌，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好不狼狽，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那時候窮得一年四季只有一件衣裳穿，討不到婆娘，他說要嫁給我，我一想啊，不如湊合著就過吧?！睏钊淼媚X袋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來。李五更擔(dān)心他摔倒，忙扶著他去床上躺著。

楊三水推開他坐起來，淚下沾襟，喃喃道：“你說我娶他做甚……”

“你先歇著，我讓志恒給你打盆水來?！崩钗甯还芩?，一喝酒就發(fā)瘋胡說。他還沒走到門口卻見楊志恒正抱著腿坐在門檻上，便道：“給你爹打水洗洗臉，我先回去燒飯，你待會兒過來一起吃。”

“哎。”楊志恒也聽話，馬上就去打水。

李五更說罷要回去，一開門云舒之恰好抱著何寶云過來。“屋里沒看到你，果然在這邊?！?/br>
“過來辦點事?！崩钗甯氐?。何寶云正趴在云舒之肩頭上睡覺，許是被吵到了，不滿意地蹭了蹭云舒之。

第十二章

“哦。今下午有官兵來村里，那架勢就跟要把這兒夷為平地似的，聽說好像是鎮(zhèn)上死了人?！痹剖嬷畵Q只手摟住何寶云，因著官兵要搜查學(xué)堂，他下午也沒講課。

李五更驚詫萬分，他在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回遇到命案?！罢业絻词譀]？”

“哪有這么容易，掘地三尺也什么都沒找出來。這幾日不太平，你上街的時候小心些?！痹剖嬷?，進(jìn)屋放何寶云在床上，給他掖好被子。龍興鎮(zhèn)雖只是一個小地方，但近來怪事還真多，暗中恐怕蟄伏了不少有心人。

“曉得?！崩钗甯鼞?yīng)道，又想起昨夜的事，覺得這云舒之定不是常人，思忖一番還是又開口?！霸葡壬睦锶?？和京？”和京就是皇城，凡是皇城來的他們都稱之為京里人。

“算是半個京里的，祖籍臨州紹東，祖父在和京做了個小官，我們便轉(zhuǎn)到那兒去了。”云舒之道。

祖父在和京做小官就能舉家搬遷到京里？說謊也不想想，全家去和京喝西北風(fēng)不成。和京那地方可是宣朝最繁華的地兒，能在那里當(dāng)官的非富即貴。既然云舒之不愿說，那他也不再逼問，只道：“臨州城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窮地方，先生屈就于此委實可惜?！?/br>
“有甚可惜，我倒覺得這兒不錯，好山好水，也不別京里差?！?/br>
“先生倒是看得開?！崩钗甯Φ盟?，眸子里卻沒甚變化。富的人想過清凈日子，有茶有酒就可；窮的人怕清苦，黃金萬兩也不嫌多，這大抵就是不同，也說不出對錯來。

“我們這兒不僅山水好，人也好。”李五更開始打趣他，“若真覺得不錯，也可找一個定下來。”

云舒之細(xì)細(xì)想了想：“行！總歸得在這里過，不如趁早找?！?/br>
“可有中意的？沒有的話我也能介紹幾個，別講人情給銀子就成?！崩钗甯裰樒さ?。

“有倒是有……”云舒之悠悠道，不肯說下一句。李五更剛想問，卻聽見外頭吵吵嚷嚷的，四嬸兒殺豬般的嘶吼破空而來，嚇得趕緊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四嬸兒家門口圍著十幾個官兵，李五更被堵在外面進(jìn)不去，便拉著旁邊的人問：“這是咋啦？”

旁人也不清楚：“我們也是跟著官兵過來的，好像是藏了什么。”

正談著四嬸兒她丈夫劉四被押出來，四嬸兒哭得眼淚鼻涕直流，死死拽著官兵往后退不讓走。

“官爺你行行好，真是撿的，他什么都沒做啊！”四嬸兒大聲叫冤，因著常年下地干活她力氣不小，硬是把押人的官兵給拖住了。聞人西是帶隊搜查的領(lǐng)頭兒，贓物都被搜出來了還有甚好叫冤的。鎮(zhèn)上的趙老爺前晚死在了家中，手上的玉扳指卻不翼而飛，此物自然就成了破案的關(guān)鍵。衙門便通告懸賞，今下午便有人揭了告示來領(lǐng)賞，說是曾看見東風(fēng)村的劉四戴過這東西，他們就火速趕來搜查，果然人贓并獲。

聞人西使了使眼色，其他官兵會意上前按住四嬸兒。

“我等奉命查案，你要是再阻攔就只好一起抓了?！甭勅宋髋?，他趕著回去復(fù)命，可這婦人潑辣得很，先是拿起掃帚就一通亂打，現(xiàn)在又拉著不讓走。

“官爺冤枉啊，真的跟我們無關(guān)，就撿的，都怪當(dāng)時鬼迷了心竅，求求你高抬貴手放過咱?！彼膵饍菏箘艗暝?，生怕他們把劉四帶走。

聞人西不為所動，讓他們把人帶走，回道：“有冤就到公堂上說，大人自會查明真相，你再如此就是妨礙公務(wù)了，按律可定罪！”

四嬸兒立馬噤了聲，不敢再叫屈，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把人帶走，氣急攻心癱軟下去。李五更在外頭見了趕緊沖進(jìn)來扶起她，重重掐了好幾下人中她才睜開眼。

“四嬸兒，這怎么回事??？”李五更一面給她順氣一面問道。四嬸兒直喘粗氣，梗著脖子不出聲，半晌才懊悔得大哭。

原來劉四昨天早上在田里挖出了玉扳指，本想著拿去當(dāng)鋪里看能不能當(dāng)點錢，沒想到竟是個禍害。

李五更跟云舒之都沒想到是這樣，田里無緣無故挖出玉扳指他們竟敢直接拿去當(dāng)了！如今僅憑四嬸兒一人的話，劉四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系的。趙老爺家是龍興鎮(zhèn)的大戶，他們也定不會善罷甘休。

鄰居這么多年李五更也知道劉四是個怎樣的人，這殺人的勾當(dāng)定不會是他做的。他將四嬸兒扶起去，讓云舒之先留在這里看著，自己則揣著銀子上衙門去。

天已快黑，但官府門口仍被堵得水泄不通。趙府的人在外頭叫嚷著要討公道，喊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