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去拿藥。這群混賬玩意兒真不是人，藥賣得比金子還貴。

買了藥趕回村里，李長關(guān)正在門口等著他倆。姐弟兩個的名字來源都很簡單，阿姐出生的時候接生婆不在家，門一直關(guān)著，故名長關(guān)，而李五更就更隨便了，五更出生，故名五更。

“買那么多東西做甚，也不知道省點(diǎn)自己用。”李長關(guān)嗔罵他。

李五更摸摸鼻頭：“阿姐你快進(jìn)去，外面風(fēng)大?！?/br>
何寶云乖巧地去牽他娘親，把剩下的那個rou包塞給她?！澳?，給你留的，趁熱吃?！?/br>
看著娘倆正親昵地談話，李五更放下東西提著豬骨進(jìn)灶屋去收拾。他爹娘死得早，打小便是阿姐帶著他。小時候就算窮得揭不開鍋了，他阿姐還是四處借錢將他送進(jìn)了學(xué)堂。只可惜這個世道讀書沒出路，沒點(diǎn)關(guān)系也出不了這破地方，他只能回來當(dāng)個山野村夫。

他姐夫何萬千也是個遺孤，人倒也不錯，可就是個短命的，何寶云出世沒幾天他就死了。孤兒寡母的日子不好過，李五更便在何寶云一歲半的時候?qū)⑺^繼到自己門下來養(yǎng)，不時也會叫李長關(guān)過來吃飯。嫁出去的女兒是不能接回娘家的，否則他阿姐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斷。

第二章

家里也沒什么吃的，就剩白蘿卜和干菜，李五更拿起兩個白蘿卜掂了掂，選了大的那個，先去皮再切成厚塊兒。冬日蘿卜賽人參，這白蘿卜可補(bǔ)氣、順氣，對他們這些窮老百姓來說也算是個滋補(bǔ)的好東西。

他將切好的蘿卜放進(jìn)筲箕里去水，從案板底下取出斧頭將豬骨打破，只有這樣才能將豬骨里頭的骨油全部煮出來。骨油熬成濃湯味道會非常鮮，且油而不膩。他阿姐生何寶云時落下了病根兒，時常胃口不好，但卻十分喜愛這道湯，故而李五更隔三差五就跟她煮一次來喝。

鍋里的水開了，李五更趕緊把姜一刀拍爛扔了進(jìn)去，又將破好的豬骨放進(jìn)去，蓋上鍋煮。趁著煮骨頭的空隙，淘好米，開始在小鍋里燒飯。因火燒得大，約莫一刻鐘的時間生硬的米粒就開了花，李五更把半熟的米舀起來在筲箕里去水，等水去得差不多了才上米蒸飯。

這時骨頭湯的香味兒開始彌漫，飄滿整個灶屋。何寶云聞到味興沖沖地跑來，到灶臺前踮起腳皺著鼻子使勁兒吸，恨不得撈一塊rou來嘗嘗。

李五更捏住他的鼻頭，逗他：“眼睛都落到鍋里去了！”打開鍋，將濃白色的湯攪拌了幾下。

饞蟲勾得何寶云不住吞口水，他眸子發(fā)光直勾勾地盯著翻騰的湯水，垂涎道：“好香啊……”

“去院里掐幾根蔥來。”他在這里礙手礙腳的，李五更便使派他幫忙。何寶云點(diǎn)頭，拔腿就往外頭跑，胡亂扯了一把蔥回來，獻(xiàn)寶似的遞給他。

就不該讓這小祖宗去，竟連葉帶根全給他拔了，他今年可沒種幾棵蔥?。±钗甯扌Σ坏玫亟恿?，怕他再搗亂趕忙哄他出去玩。

不多時白茫茫的氣猛地往上鉆，飯已經(jīng)上了氣，再添了幾把火后也該熟透了，李五更便將蘿卜塊兒小心地倒進(jìn)湯里，蓋上鍋蓋燜上一刻鐘。將蔥白留著，其余切成蔥花，待湯調(diào)好味盛起來，蔥花一撒這蘿卜豬骨湯就成了。

“阿姐吃飯啦?！崩钗甯幻鎸埐硕顺鋈ヒ幻婧暗?。李長關(guān)正在給他補(bǔ)衣裳，應(yīng)了一句忙把最后一針縫上，打個結(jié)牙齒一咬放下針線就來。

何寶云這個鬼機(jī)靈的，一聽可以吃了立馬風(fēng)似的就爬上桌，端端正正坐著，腦袋卻跟著李五更手上的大碗轉(zhuǎn)。大碗一落下他就飛快地夾了一小坨rou進(jìn)嘴，李長關(guān)看見了當(dāng)即一筷子打他手，斥道：“你小舅還沒上桌，不成樣子！”

“我又不愛吃rou，他愛吃就多吃點(diǎn)。”李五更道，拍了拍委屈巴巴的何寶云，故意壓低聲音說，“快吃，吃了去找丫丫玩兒。”

“你就慣著他?！崩铋L關(guān)無奈，給何寶云理了理衣裳，要夾根骨頭給李五更，李五更卻眼疾手快把碗拿開，順道將她的筷子推回去，骨頭正好落進(jìn)李長關(guān)碗里。李長關(guān)不知怎么了，眼淚珠子立馬就滾了出來。

李五更嚇了一跳，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罢玻俊?/br>
“沒?！崩铋L關(guān)一抹臉，忽而想起了甚?！吧衔绱彘L來找過你，說讓你吃了飯去找他?！?/br>
李五更頷首，扒了一口飯，不屑道：“這老東西怕是又要找我?guī)兔?，好處都他撈了，爛攤子就留給別人收拾?！?/br>
“也不好得罪你就忍著點(diǎn)，他說什么你做就是了。”李長關(guān)道，又忍不住再叮囑，“在外頭莫要這么說，讓他聽去了又要給你使絆子?！?/br>
“曉得?！崩钗甯鼭M不在乎地回道。當(dāng)初何寶云要落戶到這里時，自己是磨破了嘴皮子他也不同意，最后還是給了二兩銀子才行，加上官府那里又打點(diǎn)了不少，最后差點(diǎn)連買藥的錢都拿不出來了。

吃了飯兩姐弟又談了會兒，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李五更才將李長關(guān)送到村口。

李長關(guān)這人倔，死不肯改嫁，非得守著何萬千的墳頭過日子。李五更勸了兩回也只能作罷，他阿姐怕是擔(dān)心自己嫁了何寶云沒著落。但何萬千那一家子親戚讓李五更放不下心得很，他阿姐剛嫁過去那會兒可沒少被他們欺負(fù)，如今沒了何萬千他們恐怕更囂張。

村長趙五的家就在村口過去一些，李五更順道去找他。趙五家門正大開著，李五更剛一踏進(jìn)去，趙五立馬沖了過來，笑瞇瞇地拉著他：“五更啊，快進(jìn)來，坐坐坐?！?/br>
李五更猛地一顫，倍感有鬼，客氣地擺手：“不了不了，叔找我有什么事說就是?！?/br>
趙五生得矮小，又常弓著背，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綠豆大小的眼睛笑得睜不開，露出黃牙，道：“五更，叔跟你商量個事兒?！?/br>
說是商量，語氣卻不容拒絕。李五更暫且看他要做甚，誠懇道：“叔你說，有甚能幫忙的五更一定幫?！?/br>
趙五一聽這話笑裂了嘴，直夸他幾句好聽的，慢慢將事情說了。

“這不是學(xué)堂建好了嗎，教書的先生今兒也來了，聽說是京里人。我跟族里幾個長老商量了一番，覺得不能虧待了人家，可學(xué)堂就那么大，沒有住人的地方，我們就尋思著在村里找戶人家給他住?！壁w五暗暗觀察著李五更，見他臉色突然就不好看了連忙補(bǔ)充道，“也不是白吃白住！每月會付三百文，你看如何？”

三百文！李五更恨不得一巴掌呼他臉上去，虧他說得出來。三百文雖然不是個小數(shù)目，但人是京城來的，自然是得好吃好喝地供著，這點(diǎn)錢恐怕還不夠那教書的吃幾頓！可李五更也不好撕破臉皮，只得先忍著，推辭道：“叔你也知道我那兒就兩間破屋子，這不是委屈了人先生嗎？”

掃了四周一眼，計上心頭，李五更反將這事兒甩回去：“教書的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