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洛看著何授站起來，收了臉上笑容，小聲喝道：“站?。　?/br>
何授微微僵住了身子，終究怕引起別人的注意，或者是被那人發(fā)現(xiàn)，還是坐了下去，何授小聲的說了一句：“你真的不用說了，我答應(yīng)乖乖在家等他的。”

馮洛看了他一會，問了一句：“如果他一直不回來呢？”

何授微微拽緊了衣服，說：“我會一直等。”

馮洛突然笑了起來，他說：“我真佩服你。我其實(shí)最討厭這種事情──別人都生活的快快樂樂的，偏只有我──永遠(yuǎn)都，永遠(yuǎn)都──你難道不傷心嗎？想想你在家里冷冷清清，他們在外面如膠似漆？”

何授微微顫抖了起來，他小聲說著，似乎在對馮洛解釋，又像在安慰自己，他小聲說：“他答應(yīng)過我，只是一兩個月，不，可能只是幾天，他說過他會回來，他說過他回來後，我們就會一直在一起的……他說會回來……”

馮洛笑著說：“他還會回來嗎？你以為你回家睡一覺，裝作全忘了，就可以等到他回來嗎？你覺得你哪一點(diǎn)比的上莫水水……”

馮洛突然停了下來，發(fā)現(xiàn)何授對面，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居然又哭了。馮洛小聲嘆了口氣，說：“怎麼這麼沒出去。我不是針對你，何授，相信我，我不是在針對你。我只是覺得有必要讓你認(rèn)清這一切。”

馮洛說著，伸出手去，幫何授把臉上的淚擦了，臉上似乎有一種淡淡的惘然，像是可憐自己般的看著何授的臉，馮洛隨即收了那表情，輕輕笑著說：“現(xiàn)在想起來，蘇陌一直都在欺負(fù)你，那大概是你們第一次見面吧，他潑了你一杯紅酒，他讓你脫下衣服，把你趕在馬路上。然後呢──過程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其他的什麼我不知道，可我記得──因?yàn)樗木壒?，你在公司里面朗讀了一首詩?！?/br>
馮洛看著何授突然僵直了身子，繼續(xù)說道：“你記得吧，還記得吧，名字似乎叫──，對不對……我剛才一直在想，如果他是真的可憐你，為什麼會同意讓你上去朗讀呢──他當(dāng)時，為什麼不罩著你呢？他該不會是連可憐也──嗯？為什麼呢，何授？”

51

何授呆在那里，只覺得全身都像被凍住了一樣，直到遠(yuǎn)處那兩個人站了起來，出了餐廳，走入蕭瑟冷風(fēng)中，何授還呆坐在那里。

何授過了好久才說：“你是說──他──”

馮洛低低的說了一句：“我只是猜測，也許──他從頭到尾只是在玩?！?/br>
何授低低用了捏了幾下手，想讓自己凍的沒有知覺的手有些反應(yīng)，終究失敗了，何授小聲說了一句：“我記得，他剛見我不久──跟我說……”

記起來了，那時候的蘇陌肆意的笑，眉毛揚(yáng)的高高的，一只手?jǐn)R在沙發(fā)椅上，一邊大大咧咧的說──哪能呢？老子自然是直的。就是聽兄弟們說得好玩，想試試看，看著店里的MB，我又嫌臟，你要真是處的，我可以陪你玩一個晚上。

也許──他從頭到尾只是在玩。

何授突然顫抖了一下，用力的把眼角不聽話再度流出來的眼淚抹去，猛的站起來，說：“我要回去了?！?/br>
馮洛吃驚的說：“你在說什麼，他玩你！他騙你！他連可憐都──你這樣還要回去？”

何授說：“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如果玩可以投入那麼多精力時間的話──”

何授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他想起蘇陌知道他吸毒後，狂怒下的凌厲拳風(fēng)，他想起自己理智全失下拎起花瓶想砸人的時候，蘇陌眼角的兩行清淚，他想起自己一口咬的蘇陌襯衫上血跡斑斑的時候，蘇陌那個驕傲的笑容，他想起兩人坐在母親前面的時候，蘇陌和他在桌布下交握的雙手。

──蘇陌說：“選這只手，你一點(diǎn)白粉都抽不到，以後都不能抽，你得乖乖聽我的話，絕不能跟我對著干，你選什麼？”

──蘇陌說：“怕什麼，你能忍，我為什麼不行？真沒出息?！?/br>
──蘇陌說：“不錯不錯，這只豬再肥一點(diǎn)就可以吃了?！?/br>
──蘇陌說：“你可千萬別說什麼愛情使人勇敢的話啊，我會被惡心死的。”

隨著一幕一幕飛快滑過腦海，何授笑了一下，淚水盈在眼眶，在燈光下流光溢彩一般，滿滿的都是癡狂，何授說：“我想他沒在玩──不，就算在玩又如何。我喜歡他，我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這理由足夠了……”

“蠢透了?！瘪T洛咬著牙低低的罵，遠(yuǎn)處，那兩個人已經(jīng)吃完了，他們買了單，從椅子上站起來，蘇陌替莫水水拉開店門，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馮洛又罵了一聲：“蠢透了……愚不可及……”

馮洛這樣罵了幾聲，突然站起來，一邊甩了錢買單，一邊把何授拉出去，把他塞到車了，再一路駕回去。

何授揣揣不安的坐在副駕駛座上，迷惘的問：“你怎麼生氣了？”

馮洛眉毛也不抬的說：“沒有這回事。”

何授小聲的哦了一聲，自去看窗外風(fēng)景，來來去去，華燈初上，或是燈火闌珊，一幕一幕替換，如亂花迷眼。

車外面，兩個在店外路燈下默默擁抱的人影，落在何授眼里，沈淀成一片光暈迷亂，漸漸被車子甩在後面。何授看著深埋在蘇陌懷抱里的人，突然問了一句：“如果我現(xiàn)在打個電話給他，那會怎麼樣？”

馮洛一邊開著車，一邊冷笑著說：“這是你說過的最有血性的話，你不如試試？”9C3F76F4琶:)授權(quán)轉(zhuǎn)載惘然【ann77.xilubbs.】

何授頓了一下，真的把手機(jī)掏了出來，握了一會，又放了回去，何授說：“他肯定關(guān)機(jī)了?！?/br>
馮洛愣了一下，然後輕輕笑了起來，他說：“你不蠢，也比我想象的堅(jiān)強(qiáng)，好了，好孩子，乖乖回家里等吧，愿你真能等到什麼好結(jié)果?！?/br>
說著，馮洛一踩剎車，車無聲無息的停了下來，原來一路狂颮，已經(jīng)回到了小區(qū)。何授說了聲謝謝，開門走了出去，馮洛在車?yán)镒艘粫?，看著何授走遠(yuǎn)了，也開了車門，依在車上，手叉在兜了，臉在夜色里半遮半露，他難得像此刻一般，臉上面無表情，年輕俊秀的面孔居然有了一些蕭瑟和寂寞。

小區(qū)外，空寂的道路上，偶爾有車子駛過，剎車或是油門聲帶了一長串刺耳的摩擦聲，夜深露重里，馮洛靜靜的看著車來車往，看了一會，準(zhǔn)備回車?yán)锏臅r候，手機(jī)突然想了起來，馮洛用麼指和食指把手機(jī)從褲袋里拈起來，然後放在耳邊，聽到電話里的聲音，突然吃吃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