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釗在醫(yī)院食堂請的晚飯，嘴巴都沒擦呢，指揮中心的調(diào)度又發(fā)過來了，有人要車。

    這回打120的倒不是轉(zhuǎn)運病人了，需要救護車的是個小孩，三歲大，肚子疼。

    葉頌聽得無語，就連司機陶師傅都忍不住抱怨：“現(xiàn)在的人真把120當出租車用了。小孩肚子痛，自己開車送去醫(yī)院不就結(jié)了嗎？”

    他就不信，住在中心花園小區(qū)的人，家里頭連輛車都沒有。

    顧釗倒是好脾氣，還幫對方想借口：“說不定家里只有老人在，他們開不了車呢?！?/br>
    結(jié)果患者家屬根本不配合，因為抱著孩子等在樓下的，就是年輕夫妻。

    兩口子倒不是沒車，兩輛車呢，全是□□art，方便平常上下班好找停車位。但悲劇的是，Smart車就兩個座位，副駕駛座上不允許人抱小孩坐啊。

    于是遲遲沒聯(lián)系到網(wǎng)約車，又攔不到出租車的兩口子只能把主意打到救護車上。

    葉頌無語，只能捏著鼻子請家長抱小孩上車。車子都要開了，她下意識吸了下鼻子，疑惑地問同事：“你們聞到什么味道了沒有？”

    顧釗跟賀勇對看了一眼，不會呀，今天沒接嘔吐或者是大小便失禁的病人，車上應(yīng)該沒什么怪味道。

    不對，好像的確有點兒味道，像是什么東西腐爛了。

    顧釗立刻緊張起來，站起身靠近孩子，想確認味道是不是從小孩身上發(fā)出來的。

    葉頌的腦海也變成了大屏幕，滾動著一系列會讓患者身有異味的疾病名稱。

    糖尿病酮癥中毒？剛才測的血糖是好的，而且這么小的孩子應(yīng)該不像啊。不過車子里頭好像的確彌漫著一股腐爛水果的氣息。而且糖尿病的確可以引起腹痛，她在消化科實習的時候，就碰到過以腹痛就診，最后查出來是一型糖尿病的患者。指尖血糖儀有的時候測量數(shù)據(jù)也未必準。

    或者是苯丙酮尿癥？按道理說，新生兒疾病篩查應(yīng)該能查出來，這孩子瞧著也不像。但的確有種臭味，到底算不算老鼠尿的臭味？小孩肚子痛跟苯丙酮尿癥有關(guān)系嗎？他家條件看上去不錯，按道理來說，應(yīng)該做過新生兒疾病篩查，父母不會不知道。

    “小孩以前測過血糖嗎？”顧釗一邊查看孩子，一邊追問家長，“或者以前查出來過哪兒不太好嗎？”

    孩子的母親立刻緊張地站了起來：“大夫，怎么啦？我家寶寶不好了嗎？”

    結(jié)果她一動，急救小組的人集體默默地看著她。哦不，準確的講，是盯著她的手。

    大姐，我叫你jiejie，你上救護車帶什么垃圾呀？你這都是什么愛好？

    孩子的母親尷尬不已：“我下樓時順便帶了垃圾，一緊張，結(jié)果就忘了丟。”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難受，因為我對規(guī)則的誤解，錯過了上榜的機會。因為榜單有字數(shù)限制，請教編輯后得知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控制更新頻率以控制字數(shù)。后面我得到4月30號才能恢復(fù)日更了，下次更新是4月27日。對不起，我要恰飯。我下去更改存稿箱日期了。我明明都存了四十一章了。

    ☆、無心插柳

    救護車停在急診大樓前。

    葉頌下車，手上戴著一次性手套，還拎著個垃圾袋。

    能怎么辦呢？小孩肚子痛的厲害了，夫妻兩個都忙不過來，自然顧不上垃圾了。

    她丟完垃圾回頭，找自己的帶教老師。

    顧釗相當盡職盡責，還開口提問：“來，考考你，腹痛的常見病因有哪些？”

    葉頌立刻緊張起來，趕緊從腦海里調(diào)臨床診斷學(xué)，噼里啪啦開始背書。

    陶師傅在旁邊直搖頭：“我真服了你們這些學(xué)醫(yī)的。這么多東西，你們怎么背的下來呀？”

    顧釗笑道：“不背也得背。上了臨床才知道，書上說的是字字真言，越往后頭越佩服，編書的果然是大佬。再仔細想想，結(jié)合病人的具體情況考慮。千萬不要馬虎大意，腹痛是急診的大坑，基本上干這行的都在腹痛上掉過坑?！?/br>
    司機笑著直搖頭，悄悄朝賀勇使了個眼色。顧博士什么都好，醫(yī)術(shù)高超基本功扎實，就是有點搞不清楚定位。

    葉頌跟他不一樣，小葉子不是仁濟醫(yī)院的人。

    干院前急救主要是把人盡快轉(zhuǎn)到醫(yī)院就行，沒必要刨根問底，非得搞清楚病人得的是什么病。否則人家美國的救護車要怎么開？人家可就只有急救員，連個大夫都不配。

    葉頌卻突然間啊了一聲：“對了，蠶豆病!”

    提問的老師反而有點懵：“什么？”

    蠶豆病是一種6-磷酸葡萄糖脫氫酶缺乏的X染色體連鎖疾病，患者常表現(xiàn)為食用新鮮蠶豆后出現(xiàn)急性血管內(nèi)溶血，確實可以有腹痛的臨床表現(xiàn)，不過頭痛、惡心、背痛、發(fā)熱以及出現(xiàn)黃疸的癥狀更常見。

    好吧，他想問的是，為什么自己剛帶的徒弟會表現(xiàn)的如此激動？

    “蠶豆啊。”葉頌眼睛閃閃發(fā)亮，“他家垃圾袋里頭有蠶豆殼!”

    司機雖然搞不清楚蠶豆病是怎么回事，但估摸著也跟蠶豆有關(guān)系?？慈~頌如此激動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哎喲，我們小葉醫(yī)生當大夫當成偵探了。”

    顧釗只驚訝一件事：“這個季節(jié)還有新鮮蠶豆??？我還以為只有五六月份有呢。”

    他沒耽擱，直接去跟急診科的同事打招呼。

    臨床上就是這樣，無心插柳卻發(fā)現(xiàn)疾病真相的事情多了。好些時候診斷是想到了就想到了，想不到會兜個大圈子，病人跟醫(yī)生都狼狽不堪。因為典型病例實在太少了，病人從來不按照重點生病。

    結(jié)果還真讓他們撞了大運。

    急診大夫一查患兒血尿，就發(fā)現(xiàn)明顯的不對勁，的確有血管內(nèi)溶血的表現(xiàn)。

    倒是患兒母親聽說家里頭有蠶豆殼，十分驚訝。因為她跟丈夫都不喜歡吃蠶豆，覺得有怪味道，聞都不愛聞，所以她家從來不買蠶豆。

    最后還是她丈夫打電話問保姆情況，才曉得保姆今天順帶著去菜場買了菜，閑著的時候就將蠶豆剝了出來，炒了自己吃。結(jié)果三歲的小家伙對阿姨的菜更感興趣，所以她就給孩子吃了些。

    當時孩子好好的，也沒說哪兒不舒服呀，誰知道居然會這樣。

    葉頌忍不住捂臉：“他家好歹也得告訴保姆孩子不能吃蠶豆啊?！?/br>
    顧釗搖頭：“兩口子自己都不知道?！?/br>
    120新人難以置信：“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說家族史什么的吧，新生兒疾病篩查里就有這個?！?/br>
    新生兒出生72小時后采足跟血進行苯丙酮尿癥、先天性甲減以及蠶豆病的篩查是產(chǎn)科的常規(guī)檢查。檢查費用也就幾十塊錢，他家不至于省這點兒錢吧。

    顧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