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恐懼?！八蛞棺钥O了，我醒來的時候她還在樹上。”

    她未曾見過幾次死人，就連陶姒去世，她也因為高燒昏迷不醒。

    她不知道自己有一日會見到這么多血，會見到昨日還與自己淺笑嫣嫣說話的人，轉(zhuǎn)眼就成了冰冷的尸體。

    周攻玉看出小滿還在害怕，拉著她到泉水邊，把手上的泥土洗凈了。

    冷霜般的月光鋪灑下，才使他周圍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

    借著微弱的光，能看到她手上的傷口和衣裙上的血。

    “是因為我嗎？是我把這些人害死了嗎？”

    “不是?！敝芄ビ褫p拍她的后背，細聲撫慰，向她解釋著這一切?！傲鞣艘驗閷幹莸乃疾诺剿钌揭粠У満Π傩?，這是巧合。亂黨想擄走你，以此來脅迫我，是我失策，事先沒有料到，這些都與你無關(guān)。流匪作惡，亂黨殺人，你只是運氣不好?！?/br>
    他說完，小滿看向他。眼中好似有波光粼粼，像蒙了層水霧。

    “那你怎么來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在這里，我就來了?！?/br>
    她眼神微動，緩緩低下頭，輕聲道：“謝謝你?！?/br>
    有侍衛(wèi)幫忙，死去的姑娘總算算入土了。

    小滿不知道她是否還有家人，只知道她有個情郎，二人本來要成婚。

    還有一個多病的meimei在寧州，家住何處，年歲多大，這些她都說了，唯獨不告訴小滿自己的名字。

    周攻玉一來，是亂黨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他們動人大肆搜查他，若是真的找到了，就算動手殺了他嫁禍給流匪，還能再扶持新帝上位。

    夜里亂黨搜尋，周攻玉也不好和小滿在山里多耽擱，只能連夜趕路和他的的人會和。

    小滿長久未飲食，餓得沒什么力氣，走路也難免會落在后面。周攻玉要背她，小滿顧忌他身上的傷拒絕了。

    而等到后半夜，果然有了動靜。

    周攻玉的腳步越發(fā)虛浮，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小滿伸手去扶，觸及他的手掌，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他的肌膚已是guntang到灼人。

    “殿下？”

    他拉著小滿，看了侍衛(wèi)一眼，侍衛(wèi)立刻會意。

    “請殿下保重，屬下定不負命?！?/br>
    言畢，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故意鬧出動靜來引開亂黨。

    小滿和周攻玉藏身在一個土坡后，暫時避開了亂黨。

    而周攻玉的額頭越發(fā)guntang，搭著眼簾看著小滿，喘息聲在夜里極為清晰，小滿伸手去捂，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他的呼吸果然就放輕了許多。

    周攻玉的氣息噴灑在她掌心，灼熱得似乎能將她燙傷。

    等到腳步聲遠去，她要收回手，卻被他緊攥住。

    如水的月色流瀉而下，映在他的衣袍上面容上，籠了一層朦朧銀光，偏那一雙剔透的眼，帶著微微的迷蒙，顯得他好似是深夜的鬼魅。

    “別走了?！?/br>
    小滿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我不走?！?/br>
    發(fā)熱是會死人的，還會燒壞腦子。

    小滿急得不行，想立刻帶著周攻玉趕路，即便是找到水為他降溫也好。

    “不能睡著，我們該走了?！?/br>
    奈何他燙得厲害，不僅不理會，還開始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抓著小滿的手貼在自己額頭，垂著頭說：“好熱……”

    她剛想收回的手止住了，任他抓著降溫。

    周攻玉身形高大，她扛不動也拉不起來，又害怕中途再遇到找人的亂黨，索性蹲在他身側(cè)為他擋住夜里吹來的山風(fēng)。

    小滿不敢睡，手被周攻玉緊拉著。

    黑夜中只剩下蟲鳴和二人的呼吸，周攻玉閉眼，看似是睡熟了，卻時不時會發(fā)出類似夢囈的話。溫度一直不曾降下去，她是真的害怕周攻玉會燒傻，只能不斷用冰涼的手貼上去，夜里風(fēng)吹得她幾乎發(fā)抖。

    等到深夜，小滿困得下巴一點一點的，周攻玉忽然叫了聲“母后”，她猛地回神，和從夢中醒來的周攻玉四目相對。

    “小滿……”他開口，嗓音沙啞著，帶著些可憐。

    小滿瑟縮了一下，他看著像是清醒的，額頭的熱度卻一點也沒退去，顯然還迷糊著。

    “對不起，我不是不要你……”

    她愣了愣，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說從前送她回去服下寸寒草的事。

    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久，也說過對他沒有怨恨，怎得周攻玉意識不清了還在說這些？

    “你要什么，你和我說?！彼⒅M，發(fā)絲凌亂地垂落在頰邊?！拔叶冀o你，你別喜歡韓拾了?！?/br>
    小滿見他傻了還要說這些話，不禁覺得好笑?！罢娌恢滥阆矚g我什么，我不值得你這么做。你以后是太子，要什么樣的女子都可以。她們比我漂亮，比我聰明，比我體貼，總之千好萬好，都比我好上許多。我什么都做不好，也不喜歡你，我什么都給不了你?！?/br>
    說了這么多，她又有些后悔。說了有什么用呢，指不定等他清醒又忘得干干凈凈。

    而周攻玉漸漸不滿只握住她手掌，手指摸到她腕骨處，依舊是冰涼一片。輕輕一拽，就將她拉近自己懷里。

    她凍得瑟瑟發(fā)抖，忽然跌入溫暖的懷抱，先是愣了片刻，撐著腰起身，卻被他牢牢按住。

    “可她們都不是你。”

    小滿頓了頓，說道：“你對我的喜歡，是年少時那段陪伴，讓你有了這些執(zhí)念?？晌业降啄睦镒屇阆矚g，明明我什么也沒做。”

    周攻玉側(cè)過臉，掩唇輕咳兩聲，緩緩仰著頭看著月亮，黑瞳映出月的光。

    “世上只有一個你，再像你的人，終究不是你。我寧愿你恨我怨我，可你什么都不要。你那么好的人，為什么不喜歡。”

    小滿沒說話，他像是在自言自語說了許多。

    她很少聽周攻玉會說這么多話，大多數(shù)時刻，他都是內(nèi)斂沉靜，持著那份山沉遠照的氣度。

    “初初見你，那時候你還很小，我覺得你可憐，又覺得你哭得讓人心煩。什么時候喜歡你，連我也不知道。我有很多要做的事，要比旁人做得都要好。即便事事都能頂尖，我也不覺得高興，連冊封太子的詔令下來，我也絲毫不想笑。那個時候我只想見你?！敝芄ビ裎嬷劬Γひ舳荚诎l(fā)顫。

    “我從未喜歡過誰，第一次喜歡人就出了錯。對不起了，小滿?！?/br>
    周攻玉說完，涼風(fēng)一吹，她臉頰是濕冷的淚。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可能是覺得委屈。

    雖然是過去很久的事了，想來還是會覺得心酸。

    “殿下別說了，睡一會兒吧?！?/br>
    “你不走嗎？”

    “我哪也不去。”

    周攻玉緊盯著她，就好似她隨時會轉(zhuǎn)身拋下他一般。

    “別讓我娶其他人了?！彼謵瀽灥卣f了一句，帶著隱約的怨氣。

    小滿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