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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深夜造訪可是有事?”卜顏立刻意識到自己此刻未戴面紗于是趕緊取了放置在一旁的面紗給自己戴上。門外的女子顯然愣了片刻,回過神來,略行了一禮道:“小女子沈秋悅。有事想與這位公子相談,這才冒昧打擾?!?/br>沈秋月乃回月山莊莊主沈南柏之獨女。也就是李相忘的妻。她來做什么?莫不是也是對卜顏的身份起了懷疑,前來打探的?齊淵心下不安,正欲開口拒絕。卻聽卜顏道:“勞煩姑娘在門外稍等片刻,準(zhǔn)我換身合適的衣服來。”沈秋悅點了點頭道:“好?!比缓笊焓趾仙狭碎T。“你真要見她?就不怕她是來試探你的嗎?”齊淵看向卜顏道。卜顏壓低了聲音,道:“齊將軍不要擔(dān)心。她是我哥的妻,便是我的嫂子,我自當(dāng)見見她的?!?/br>齊淵心中莫名替卜顏委屈了起來,他倒是還把那個哥當(dāng)哥,可他那哥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了,不認得了他這弟還各種懷疑百般猜測。“也好,那我便先出去了?!饼R淵抬腳欲走,卻又忍不住提醒道:“現(xiàn)在你哥還……”話說了一半又停住了,斟酌了一會:“總而言之,你要小心點?!?/br>卜顏自是懂齊淵說得什么,垂了眼,遮去了所有的情緒,道:“齊將軍我知道了。以后說話我會注意些的?!?/br>齊淵看著卜顏還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覺得什么也不必再說了。我識故人來,故人已相忘。齊淵嘆了口氣出了屋子。卜顏迅速打理好了自己,親自去開了門,朝門外的沈秋悅行了一禮道:“小姐久等?!?/br>沈秋悅轉(zhuǎn)過身,深深地看了眼卜顏,道:“無妨。”入了屋子后,卜顏拿起桌上的茶盞倒了一杯遞于沈秋悅。沈秋悅卻并未伸手去接,只是直接開門見山地道:“我問你,你是否就是顏墨將軍之子顏兮?”卜顏身形一震,手上茶盞中的水悉數(shù)全灑了出來,濕了袖口的小半片,此刻他自是無暇顧及于此,放了茶盞,望向沈秋悅,顫著聲道:“那……他可是我哥……顏沖?”“是?!鄙蚯飷倯?yīng)得很快。卜顏合了眼,撐著木桌的一角才穩(wěn)住了身子,兩行清淚脆生生地唰了出來,喃喃道:“哥哥活著就好……活著就好?!?/br>沈秋悅心下有幾分不忍,但忽而念及腹中的胎兒,還是狠心咬牙道:“但他現(xiàn)在只能是李相忘,他不是顏沖?!?/br>卜顏聞言,竟是嘴角扯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來:“沈姑娘,那忘憂蠱是你種的吧?”沈秋悅面色一白,但還是強裝鎮(zhèn)定地反問道:“是我又如何?”卜顏但笑不語。沈秋悅則是突然惱了,厲聲道:“我是決不會讓你帶走他的?!?/br>卜顏抬了抬手,抹去臉上狼狽的痕跡,面上恢復(fù)平靜,語氣淡淡卻是堅決:“這蠱我是定然要解的?!?/br>“你敢!”沈秋悅站起身來,猛地一掌拍在木桌上,喝道。卜顏神色不變,語氣依舊輕描淡寫:“不過我哥自此以后還請姑娘多多關(guān)照了?!?/br>“你……”沈秋悅聞言愣了半會:“究竟什么意思?!?/br>“自是字面上的意思。沈姑娘對我哥用情頗深,想來也是定能好好照顧我哥的?!辈奉伾裆?,抬眼看向沈秋悅,問道:“姑娘當(dāng)真忍心看我哥時不時忍受蠱蟲噬咬之痛?”沈秋悅失聲哭了出來:“我……我怎么舍得?可若不這樣,我難不成要放任他為了報滅門之仇去送死嗎?”猶記得當(dāng)初自己辛辛苦苦將人從死人堆里扒出來,再日日守在身旁耗盡心力救治。可那人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我要報仇。”在那人的心里以前裝的是疆場鐵血,死了一回后端的是血海深仇。自始至終都不曾有半分位置留出個自己過。可她愛他啊,她曾想若是再無俗事的牽絆,是不是那人的心里就有她的位置了呢?于是她求來了蠱。抹去了那人的記憶。再無戰(zhàn)場豪情,也無滅門血恨。此后,歲月悠悠,他的心里只有她。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不好嗎?沈秋悅掩面而泣。“蠱蟲噬咬之痛實在非常人可以忍受,我見不得哥哥這般受苦的?!辈奉侇D了頓,又道:“也正是因為見不得哥哥受苦。所以,哥哥既然忘了那便忘個徹底好了。”“你……”沈秋悅抬起頭來,訝然看著卜顏。卜顏嘆了口氣,遞過一方帕子,輕聲道:“嫂嫂既是有了身孕,情緒理應(yīng)不該如此激動?!?/br>沈秋悅愣?。骸澳恪憬形沂裁矗俊?/br>卜顏神色不改:“你是我哥的妻,我叫你嫂嫂有何不妥嗎?”卜顏垂下眼,低聲道:“滅門血仇我一個人擔(dān)著便是了,哥哥他理當(dāng)過著平凡自在的生活。娶妻生子,平安喜樂?!?/br>看了眼神色猶有幾分呆滯的沈秋悅,卜顏繼續(xù)道:“三日之后我將為哥哥解蠱。此后年歲悠悠,只愿嫂嫂與哥哥琴瑟和諧,白頭到老,彼日兒孫滿堂,一家合樂。”“你……竟不怨我?”沈秋悅顫聲道,半響又苦笑,搖頭道:“就算你有心成全我也無用,現(xiàn)如今回月山莊已卷入朝堂紛爭之中了?!?/br>“你可知你哥哥他今日為何如此疑心于你?只因近些年來,九王爺有意拉攏回月山莊。我母親父親自是不肯,無奈強權(quán)之下又安能無事?最近九王爺頻頻派人屢次施壓,前幾日還有人混入回月山莊意圖謀害我腹中的孩子。要不是我多留了心眼,這孩子怕是早就保不住了?!?/br>卜顏皺眉,心下很快了然。九王爺乃當(dāng)朝皇帝的親叔叔。是死去的岷高帝薄勘的親弟弟。九王爺?shù)囊靶某弥系娜藗€個心里都明白得很。但岷高帝活著的時候,對這個弟弟的態(tài)度很是曖昧不清。不殺不削,就這么不理不睬地丟到一邊。到自己兩腳一蹬歸了西天也沒動手處理掉這個弟弟。待著薄暮登基了,朝中人紛紛以為這下子九王爺?shù)暮萌兆铀闶堑筋^了,老子不殺,兒子總該動刀子了吧?卻不想新皇帝還是和自家老爹一樣,對自個這個叔叔不聞不問,全當(dāng)不存在一樣。任其背后勢力瘋長。帝心難測?莫不是何時帝王之家也有“親情”這么一說了?卜顏卻看得清清楚楚。這新舊皇帝均是打著一個算盤,那便是—要殺便要養(yǎng)肥了再殺。根要拔得干干凈凈,連半條須都不給留下。固然冒險,固然任性。可就是要這么一股王者的霸氣和魄力。縱然你根基深厚,我依舊能把你滅得干干凈凈。薄容還真是完完全全承襲了自家老子的性子。面上平靜溫和,做事判決也總是帶了那么點虛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