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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說什么胡話!”奶娘一直疼他,連平日說話都是溫聲細語,半句重話都不曾說過,而如今卻真真切切地打了他一下。連受了兩番驚嚇的卜顏頓時“哇”地一聲哭出來。見卜顏哭了,那奶娘才回過神來,卻是嚇得身子更是直接軟到了地上。頭磕在地上一下一下:“將軍贖罪,奴婢知錯。還望將軍責(zé)罰?!?/br>“起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無須如此惶恐,他既是喜歡讀書。過幾日,你去書房拿些書給他吧。”說完話,便走了。而自己奶娘摟過還在一旁哭泣的卜顏,手輕輕地揉著那處剛剛打下去的地方:“還疼不疼,小少爺。若還是疼,便打嬤嬤幾下。全當是打回來?!?/br>“阿娘……”話才出口,嘴巴便被奶娘捉住了。“小少爺,以后都不許再這樣叫奴才了。否則我便是要死了?!?/br>“那我叫阿娘你什么?”“不是說了,不能亂叫了嗎?小少爺怎么還是不聽?”奶娘又瞪了卜顏一眼:“叫嬤嬤吧。”“那個白衣將軍這么厲害嗎?阿娘……為何……”卜顏在奶娘的一瞪之下,終是硬生生改了口,別扭地喊道:“嬤嬤……為何如此怕他?”“什么白衣將軍,那是你父親啊?!蹦菚r的卜顏還不懂自己嬤嬤語氣中又惶恐又仰慕的東西是什么。直至一日,忽然院中的兩個小姑娘急急忙忙沖進了院子,拉起卜顏就往外沖。“小少爺,不好了!若蘭姑姑被她那混賬兒子砍了一刀,那血流得到處都是……”卜顏腦子頓時“哄”地一聲,所有的意識都被炸成了漿糊。踉踉蹌蹌地跑到醫(yī)館里,大夫渾身是血地出來了,搖了搖頭道:“血都近乎流盡了,還強撐著一口氣,小公子趕緊進去說句話吧。”卜顏幾乎是整個人連滾帶爬地跑到自己奶娘身邊。“小少爺,你總算來啦……”卜顏抓著自己奶娘的手,頓時哭得話都連不上了:“是……嬤嬤,我來了……來了?!?/br>被自己緊抓著的手,冰涼卻又沾了滿滿guntang的新鮮血液。地上的女子卻笑了笑,眼神帶著一絲乞求,話說得又輕又慢:“……小少爺,你能不能再叫我一聲阿娘……悄悄的……悄悄的……不要讓將軍知道……”七歲的卜顏失聲痛哭,緊緊抓著那冰涼的手,一遍又一遍喊著:“阿娘……阿娘……”可地上的人終究就這樣帶著微笑地走了。笑意淺淺,神情平和。不同于第一次聽到卜顏幼時含糊不清喊出阿娘時的先是愣住了半會,而后害羞地低下頭,兩頰緋紅的小心翼翼卻又根本無從掩飾的欣喜,也不同于后來再聽到時的惶恐和無措。這一次,這個待自己如己出的女子,就帶著她一貫溫柔的樣子接受了。守靈到了第五日時,卜顏找到自家父親。雙膝跪地,頭在冰冷生硬的地上重重磕了三下:“若蘭姑姑,待我恩重如山,孩兒斗膽,求父親準許賜姓?!?/br>顏墨沉默了半會,才緩緩道:“也好?!?/br>頭七一過,入土合棺。七歲的卜顏又默默在墳前守了一日,直到黃昏沉沉。第二天,去了趟衙門。在獄中見到了那個所謂的“混賬兒子”。才剛走進牢門,那人便連滾帶爬地抱住了卜顏的腿:“小公子救救我,我娘對你這么好,你又是將軍的兒子,你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啊!小公子救救我!”七歲的卜顏冷靜地看著一個整整年長自己十歲的人那副狼狽不堪乞求存生的模樣:“你為何這樣做?”“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那日輸了錢,賭坊的人說再不還錢便要砍斷我一條腿!我問那臭女人……啊不……我娘我娘……拿錢,她卻不給我,我一時情急之下才……”話落,又變得情緒激動起來,哭著把卜顏的腿抱得更緊:“小少爺!你可一定要救我?。∥夷锎闳绱撕?!你不能不救我??!”“我大岷朝法向來注重孝道,你現(xiàn)在犯下的可是殺母之重罪。我無能為力。”“小少爺你肯定有辦法的!你是大將軍的兒子?。∧汶S便和縣老爺一說,我肯定就會沒事的!”“我做不到。”卜顏忽而覺得自己身子一沉,隨后腦袋便重重地敲在了地上,疼得他發(fā)怔。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有人狠狠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惡心的氣息直直地逼過來:“你們都想我死是不是?那臭女人也一樣!明明我才是他兒子!她卻一點都不把我當人!反倒是把你這東西疼得跟什么似的!憑什么?我才是她兒子?。∥也攀?!”卜顏以為自己很快就會被活活掐死,但獄卒聽到動靜后趕緊跑了過來,將那人拖開了。“你們都想我死是不是?好,死就死!但是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那臭女人死了是她活該!她才不是我害死的呢!是你!是你這小少爺!”那人依舊癲狂地在怒罵著,臉上的表情極盡扭曲。一旁的獄卒正打算上前好好教訓(xùn)一頓那人。卜顏掙扎地擺了擺手,艱澀地發(fā)聲:“算了,算了。”出了牢獄,后面的獄卒突然驚呼道:“哎呀,小少爺,你腦袋后面全是血呢!”卜顏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后腦勺,果然粘濕一片,整個人疼得意識模糊,走路都覺得像走在云端一般。飄飄忽忽的。“不礙事,可否麻煩前頭帶路,我想去見見縣大人?!?/br>“您真要為那混賬東西求情?”卜顏笑了笑,并不回答。自己終是親手將自己奶娘的兒子送上了斷頭臺。問斬的那日,七歲的卜顏很早便醒了,站在自家的院子里,一直站著,站著。直到太陽高升,再緩緩落下。“那混賬東西總算是被砍了頭了!我可憐的若蘭姑姑啊!我看吶!哪里只是砍個頭就完事的!這樣的混蛋就該凌遲!一刀一刀把rou割下來……”兩個丫頭嘰嘰喳喳地闖進院子道。卜顏的神智還是有些飄忽,兩個丫頭說的話也聽得不是很清楚。忽而聽到兩個丫頭的聲音猛然變得驚慌起來:“見過將軍大人。奴婢失言,請將軍大人責(zé)罰?!?/br>卜顏轉(zhuǎn)過身,跪下行禮道:“父親?!?/br>顏墨負手而立,聲音不威自怒:“公開行刑,尋常百姓不知法典,自是不會有疑。但若是讓有心人看到了,便知其中蹊蹺。殺母重罪怎可能就是一個區(qū)區(qū)砍頭就過去了?你這是要連累符大人和顏氏將軍府上下嗎?”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弒父殺母,有違天理,大亂綱常,自當?shù)度臌}水,凌遲三千,皮rou骨相復(fù)還天地。“孩兒知錯,還請父親責(zé)罰?!?/br>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