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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醫(yī)院的緣分漸漸的就走到了盡頭,當(dāng)時以為只是暫時,卻沒想到是很長很長的一生。夜間寒風(fēng)凜冽,天空不知何時飄起絮絮揚揚的細(xì)雪,入冬的第一雪,就這樣悄無聲息降臨,翁佑之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西裝,細(xì)雪趁機鉆進(jìn)他的衣領(lǐng),然后融化,他抬頭望著天空,卻被一把灰傘擋住視線。翁佑之回頭,張不倦就站在路燈下,然后展顏一笑,圍巾遮住了他的嘴部,只露出秀氣的鼻梁和彎彎的眼角。“你為什么會在這里?”翁佑之問。“因為這是我回家的路?!睆埐痪朐谒赃呑拢恢皇忠琅f撐著傘。翁佑之沒有問他家在哪里,對于他來說,這一切都不重要。他不問,張不倦也沒說,兩人靜靜的坐在長椅上,似乎都若有所思。“謝謝你?!辈恢螘r,翁佑之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謝我什么?”“就謝你,為我打傘吧。”翁佑之站起,然后朝他伸出手。張不倦不明所以。翁佑之從他手里拿過傘:“我送你回家吧?!?/br>張不倦沒有拒絕,翁佑之打開車門,收起傘一起上車。“你家在林市哪?”翁佑之開出一段距離后,才想起這個問題。“回云合吧,太晚了,我爸媽應(yīng)該都休息了?!?/br>翁佑之點點頭,然后掉頭回云合,云合縣離林市不遠(yuǎn),開車上高速一小時就能到,翁佑之看看時間,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放點歌吧,上次我聽的那首曲子就很不錯?!避?yán)镉锌照{(diào),張不倦靠在椅背上,把圍巾取了下來。翁佑之點開音樂,卻并不是之前的那首。“小夜曲?”“你知道?”“太有名了,有聽過?!?/br>翁佑之輕輕一笑,隨即又陷入沉默。張不倦看著他心事重重,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轉(zhuǎn)過頭開始閉目養(yǎng)神,翁佑之輕踩油門,加快速度,外面的雪已經(jīng)停了,落在地上全部溶成一攤攤水洼,車外寒風(fēng)蕭瑟,車內(nèi)一片安靜祥和。緊趕慢趕,終于在一點前到了云合,下了高速,翁佑之準(zhǔn)備問張不倦往哪邊走,雖然之前他送過張不倦一次,但是已經(jīng)記不太清,轉(zhuǎn)頭想問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歪著頭睡著了。也許是車內(nèi)有些悶熱的緣故,張不倦雙頰有些微紅,上下睫毛乖巧的重合在一起,音樂聲落下時,還可聽見他輕微的呼吸聲。翁佑之沒有喊他,直接把車開回了自家院子,然后從后座拿出毯子,輕輕蓋在他的身上。翁佑之沒有回房間,反而放下座椅,開始打算在車上睡覺,一天兩地的奔波跋涉,讓他非常疲勞,卻又十分清醒,小夜曲一直在循環(huán)播放,這首他從小彈到大的曲子,伴隨過他無數(shù)個失眠的夜,今天也不例外,只是卻失去了令人安眠的魔力,他不禁側(cè)頭看向旁邊的人,心底竟隱隱約約涌上一些溫暖,自從當(dāng)上主治醫(yī)后,他就很少失眠了,但在他還是住院醫(yī)的時候,每晚值班難免戰(zhàn)戰(zhàn)兢兢,難以入睡,經(jīng)常是一個人在值班室輾轉(zhuǎn)反側(cè)到天明,發(fā)展到后來,在家也時常不能入睡,而在今天,在他再次難以成眠時,他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人了。自從來到這里,他不喜歡的東西飛速的增加,安于現(xiàn)狀的同事,臟亂不堪的環(huán)境,還有刁鉆無禮的病人,可是張不倦不一樣,哪怕這個人和他相識甚短,卻難得不讓人討厭,甚至還有些順眼。時光飛逝,黑夜縱使再長,也會有到黎明的時候,翁佑之終于在接近黎明的時候緩緩睡去。許是昨夜下了雪的緣故,今晨的陽光竟格外的明媚溫暖,張不倦就在刺眼的光芒中悠然轉(zhuǎn)影,隨后像是想到什么,他猛然坐起,一看時間,不過才7點出頭,這才放下心來。張不倦摸著身上的毯子,轉(zhuǎn)頭一看,翁佑之睡得正香,張不倦實在不忍叫醒他,但是兩人都要上班,只好輕輕拍了拍他。翁佑之睡得很淺,當(dāng)張不倦坐起時其實就已轉(zhuǎn)醒,卻并不想起來。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見旭日東升,看見張不倦腦后微微翹起的發(fā)梢,還有院子里悄然開放的茶花。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翁佑之想,但他坐起來,人還是那個人,云合還是那個云合,分明沒有一點變化。他轉(zhuǎn)頭看身邊的人,張不倦與他目光相接,然后展顏一笑,翁佑之想,一定是錯覺,張不倦的笑容,竟比窗外的陽光還要溫暖動人。醒來后,翁佑之下車帶張不倦去洗漱,打開門后發(fā)現(xiàn)翁海明難得不在家,翁佑之掏出手機一看,今天星期六,明白他是回林市了,他和翁mama感情一向頗好,雖然工作原因平常不在一起,但周末必然是要一聚的。兩人匆匆洗漱一番,就準(zhǔn)備去醫(yī)院,張不倦非常喜歡翁佑之家的院子,周邊全是花花草草,空曠的地方停車綽綽有余,還能擺上幾張椅子坐著曬太陽。翁佑之看他難掩喜愛之情,忍不住笑道:“你要是喜歡,可以下班再來待會,再不走要遲到了?!彼m然經(jīng)常踩點,但是真正遲到,還是不曾有過的。“今天周末主任休假,晚一會沒關(guān)系的?!弊蛲磉^后,兩人的距離似乎親近了很多,張不倦難得露出對工作懈怠的一面,他在一株結(jié)滿紅色花苞的植物前蹲下,然后湊過去聞了聞,有些淡淡的植物清香。“這是什么花?”張不倦問。“西洋鵑?!闭f完翁佑之又有點不確定,這些都是翁海明種的,他也只是一知半解。“過段時間臘梅開了,還會更漂亮的?!蔽逃又?。張不倦眼神亮起,羨慕的眼神打量著整個院子,他對花花草草有份難以抗拒的喜愛,卻又無暇打理沒有機會養(yǎng),以前也養(yǎng)過幾盆,疏于照顧都早夭了,今天看到翁佑之家的院子,喜歡的根本挪不動腳。直到上車,張不倦還扒著窗戶往外看,翁佑之一邊開車,余光卻時不時往旁邊人身上飄去,張不倦還在想院子的事情,神情都是雀躍和開心。翁佑之有些想笑,忍不住道:“花是看足了,今天上班肯定就要遲到了?!?/br>“未必。”張不倦往車外看,然后指揮翁佑之右轉(zhuǎn),翁佑之一頭霧水跟著他指揮走,七轉(zhuǎn)八轉(zhuǎn),從小巷子里穿出來,竟然直接到了醫(yī)院大門,期間沒有紅綠燈,十分鐘時間都不到。到了兒科樓下,張不倦邀功一般拿出手機給他看時間,七點五十,還提前十分鐘到了科室。下了車兩人一起進(jìn)科室,張不倦突然記起道:“我們還沒吃早餐?!?/br>翁佑之一愣,平常他不吃早餐,完全沒想過這個事情?!澳悄阋ベI點嗎?”他不吃,不代表張不倦也不吃。“你吃嗎?”翁佑之搖搖頭。“那算了,反正也快上班了?!眱扇酥苯油蛋嗍易?,張不倦心情特別好,一直笑瞇瞇的,翁佑之看著他高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