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巴地看著自己。宋觀稍微停頓了一下，答道：“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br>
一把握住宋觀的手腕，胖龍使的力氣，是有點用力過猛的那種：“我不管的。你是我爹，你養(yǎng)了我那么多年，你不能不認的?！?/br>
宋觀：“……”

這個說法就和大綱上有很大出入了。

第257章第十五彈貓蛇一窩

宋觀想了想,倒是沒動彈,雖然手被小龍沒輕沒重地掐得有點疼，但也隨著這只胖龍去了。他轉(zhuǎn)了臉看向朱雀,沒回答小龍說的問題，反而問朱雀：“閣下這回出面，到底所為何事？”

朱雀道：“你以為呢？”

宋觀又不急，對方有意繞著圈講話，他倒是奉陪到底：“閣下不說，我又如何能知道了？”

倘若再這么個講下去,也不知道猴年馬月能說出個結(jié)果來。

朱雀不再繼續(xù)繞圈，伸手指了指小龍，仿佛是去菜市場挑土豆的姿勢,他說：“我要帶他走?！?/br>
此話用的是陳述肯定句,不是什么商量的意思。

被指的小龍臉色大變：“你少自說自話，我不跟你走的！”

他這么說著，掐著宋觀的手越發(fā)用力。

小孩子，手長得是那種帶rou的稚嫩感，柔軟,溫熱，暖烘烘。胖龍?zhí)ь^望向朱雀的眼神充滿戒備,只是他先前護在宋觀跟前，此刻卻是不由自主地躲在了宋觀身后。再怎么假裝強自鎮(zhèn)定，他到底還是怕了。只是說起這個害怕，與其說是怕被朱雀強行帶走,不如說他是怕被宋觀推出去。

那是一種隱約而形狀不明確的預(yù)感，怕被遺棄，所以小龍才從站在宋觀身前的姿態(tài)，變成了站在宋觀的身后。這樣的轉(zhuǎn)變，小龍腦中沒有深思，但誠然，他會這樣，是因為這般的兩個姿態(tài)里，后者的站位之下，他可以牢牢抓住宋觀，而不用擔心對方站在自己身后，可能會隨時推自己一把。

——眼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奇怪的人，這個人說要帶他走。

誰會跟這個人走啊。

可是爹為什么不趕緊翻臉把這人趕出去？

為什么跟這個人說那么多有的沒的？

“爹！”小胖龍想要宋觀給出個回復(fù)，他希望宋觀明確表達出驅(qū)趕朱雀的意思。他心中急惶惶，而宋觀仍舊不緊不慢地沒有給出表態(tài)，所以他心里怯了，“爹？”

這第二聲的“爹”出口，尾音都有些幾不可查的顫抖。

朱雀看了覺得有趣，露出一點薄笑：“你就是叫他爺爺也沒用?！?/br>
小龍臉色變得很不好看，他干脆不理朱雀，只一言不發(fā)地伸出兩只手從后頭摟住宋觀的肩。

宋觀此前一直沒怎么開口，這會兒終于重新說話：“你為什么非要帶‘長蟲’走？他在這里待著也挺好，一直過得很開心?！?/br>
方才一直緊緊張張的小龍聽了宋觀這話，眼里倏忽就有了神光亮起來，他連連點頭，于是頭上長了好久還是只冒出一點小尖尖的龍角也跟著晃。

朱雀卻是臉色淡淡的：“我為什么要把理由告訴你？”

宋觀抬起胳膊按住小龍搭在他右肩上的手：“我怎知你不會傷害‘長蟲’？”

胖龍聞言一僵，而朱雀聽了宋觀這話，靜靜注目了宋觀片刻，再開口時，語氣已是緩和了不止一點，他答道：“我當然不會害他。”

宋觀：“那你敢發(fā)誓嗎？”頓了頓，又補充道，“對著你的心魔發(fā)誓?！?/br>
朱雀一挑眉，臉上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道：“這有何難？”

宋觀身后的小龍臉色煞白，他手指用力得指甲都要掐到宋觀rou里去了。扳住宋觀的肩，小胖龍猛得把人強行撥轉(zhuǎn)過來：“你、你把我給他了？你不要我了！”他臉上的表情呈現(xiàn)出一種慘兮兮的可憐，忽然想到什么，長著龍角包包的小孩兒臉色大變，“‘鼠?！?、‘鼠剩’……你先前還說‘鼠?！瘯貋淼?，你根本是在騙人！你是不是不要他了，就跟現(xiàn)在不要我一樣？你、你不要我們了？所以你先送走‘鼠剩’，他走了，現(xiàn)在……就輪到我了？”

小胖龍握著宋觀肩膀的手，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宋觀對著小龍搖了搖頭。

小龍心慌意亂的，他根本不知道宋觀對自己搖頭是什么意思，他注意力都在自己可能要被遺棄的這件事上了。幾乎艱難的，胖龍開口哀求道：“爹，你不要把我塞給別人?！?/br>
宋觀卻在這時說：“‘鼠?！_實是我送走的?！?/br>
又說：“他不會再回來了?！?/br>
小龍愣愣地看著宋觀，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片刻過后，其他情緒才慢慢涌上來。

不是不能置信，看著倒似只是很傷心。

宋觀溫聲道：“我不是你爹，也不知道你父母是誰。你看，這位要帶你走，我也攔不住?！?/br>
胖龍眼眶微有點發(fā)紅，并不說話，或許是怕再開口會哭也說不定。

宋觀原本還待要再說點什么，其實若是非要他多講些話，他確然是可以講上好久。他也的確先前早就備好了一肚子臺詞，不管小龍什么反應(yīng)，他都能把場子給兜回來。

然而，只是這么會兒，小龍這樣看著他，他忽然有點說不出。

有時候，無論你以為自己如何得鐵石心腸，總有那么一刻兩刻，還是會硬不下心腸。

又或許只是眼前這個時刻，早就結(jié)局可以預(yù)見了，他已經(jīng)不需要太努力，就能促成那“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所以不需要太cao心，不需要太狠心，甚至可以允許這大量的猶豫和不夠盡力存在于自己身上。

一如此刻，長句從簡。

宋觀伸出一只手，摟住小龍，然后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小胖龍的背——這當然是個擁抱。只不過是臨別前的最后擁抱。他說：“你跟人走了，讓他幫你找找你的親爹。這里山谷那么小，那么偏。其實谷里很多人都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只是走不出去罷了?，F(xiàn)在有人帶你走，也挺好的。你到了外面要多看看，能遇到許多好玩有趣的事情?！?/br>
小龍就著這個擁抱，將臉埋在宋觀肩窩處，他聲音因此悶悶的：“我不——”他很堅決，“騙人的。都是騙人的。外面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一樣的天，一樣的地，偏偏什么都一模一樣，還沒有爹和‘鼠剩’?！?/br>
宋觀提醒他：“‘鼠剩’已經(jīng)被我送走了?！?/br>
胖龍想起這茬，呆住不說話。

宋觀雙手扶住了小龍的肩膀，將人從自己懷里推出去：“孩子長大了，總有一天是要和父母分別的。我養(yǎng)你這些年，如今不過是我倆之間分別的時日剛好到了而已。你也已經(jīng)不是個小孩子了，是個小大人。不能哭哭啼啼的，高高興興地說再見不好嗎？”

小龍怔在那兒。宋觀把小龍推出去之后，抬頭往朱雀那方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