瞇眼，短短時間里，心里已經(jīng)來回轉(zhuǎn)了兩圈。“我有我的消息來源?！?/br>
菲茲略有詫異，因為一般維拉斯不會用這么含糊其辭的表達——簡直有點像回避了?！澳钦f……”他自覺地壓低聲音，“某些不合法的渠道？”

維拉斯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偨y(tǒng)官邸是西維奧邀請他去的，他也沒刻意去看那些人腦袋里的東西；然而接觸機會實在太多，他總能得到一點信息——畢竟沒幾個人能做到每時每刻都保證自己的精神屏障完美無缺——

就像是墻破了個洞，過路人隨便一瞟，看見了墻里院子種植的花草。

確實不好擺在臺面上，但也不能說不合法吧？畢竟不管怎么說，西維奧心里明鏡似的清楚……

菲茲只聽說維拉斯曾和西維奧約法三章，內(nèi)容都不知道，更別提后面的同居事件了?！澳锹?lián)邦會發(fā)現(xiàn)嗎？”

維拉斯還在想西維奧搞不好是故意讓他看見的，聞言果斷搖頭。“肯定不。”

“基于您和總統(tǒng)閣下的私人關(guān)系？”菲茲緊跟著問。

維拉斯現(xiàn)在不得不得出結(jié)論，看起來他邀請西維奧去釣魚戳中了太多人的神經(jīng)?！皩Υ宋抑荒苷f，”他略一攤手，“不論他和我的私人關(guān)系如何，都不會影響帝國和聯(lián)邦?！?/br>
這把菲茲還沒出口的一大堆問題都堵住了。他清了清嗓子，同時垂下眼睫：“是我僭越了。既然如此，請允許我先行告退，殿下?！?/br>
維拉斯點頭，目送對方行禮離開。等大門重新合上，他才不出聲地嘆了口氣——

幾乎所有哨兵都會被他吸引，他早就知道；但現(xiàn)在他頭一回意識到，信息素相容范圍太廣也是個麻煩。未結(jié)合哨兵下屬的好感什么的，太難處理。要是弄不好，變成比斯密茨那可怕的預言更糟也未可知呢……

一想到海盜頭子，維拉斯就不自覺地抖落一身雞皮疙瘩。目前敵在暗我在明，他如此提醒自己；眼前第一要務不是公布他認定的另一半，而是抓出潛伏在帝國之中的動亂因子。若不這樣做，他和西維奧的親密關(guān)系只會讓他們倆成為更大的靶子。

另一頭，菲茲正匆匆穿過皇宮那些高而圣潔的拱廊。沿途，值班的衛(wèi)隊士兵見到他無不低眉斂目；也因為如此，沒人注意到他不自覺蹙起一點的眉心。

但這種情形很快就被打破了。就當菲茲從某個陽光照不到的陰暗拐角路過時，那角落里突然冒出一個聲音：“殿下怎么說？”

這種冷不丁能讓尋常人嚇一跳，然而菲茲的反應是停下腳步，眉心折痕更深了些?！八裁匆矝]說。”

“是嗎？”那聲音似乎帶上了一點怪笑，“說實話我能明白，畢竟你們哨兵都無法抵抗那樣的向?qū)??！?/br>
菲茲生出了一股被冒犯的怒氣?！澳阄疵夤芴嗔??！彼渎暤馈?/br>
那聲音不以為意地一笑。“好吧，這確實不在我們的合作范圍內(nèi)。但是，”他話鋒一轉(zhuǎn)，“若是你根本不知道殿下的意圖，怎么保證我們以后能成功？”

“‘我們’？”雖然菲茲怒氣未平，但他依舊抓住了關(guān)鍵?！斑@是你想問的，還是另一邊想問的？”

“不要分得這么仔細嘛，”那聲音又笑，“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br>
菲茲沒回話，但他臉上的神色清楚無誤地表明了至少他不覺得自己和那聲音是一條船上的。

“好吧，好吧，為了避免金主生氣，就當是我想問的好了?！蹦锹曇魸M不在乎地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金主讓我提醒你，咱們殿下和隔壁聯(lián)邦總統(tǒng)閣下的關(guān)系可不一般。”

昨天過后，所有人都這么認為。菲茲想，完全沒往心里去?！叭缓螅俊?/br>
“然后？”那聲音重復，似乎興味盎然，“金主可不想看到他們聯(lián)合……哦，太有默契也不好?！?/br>
菲茲不由得想，到底有多少人在暗戳戳地希望帝國和聯(lián)邦再鬧點大事出來。“那你回去告訴他，”他道，語氣硬邦邦，“他對我的指望未免太高了?！?/br>
“你的意思難道是你什么都做不了？”那聲音嗤笑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我只做之前約定好的事?！狈破澔卮?，不能說沒有強硬，“如果他想要你說的那些，那他可能需要付出更多——就比如說找個更可靠的合作者?！?/br>
這話明顯意有所指。那聲音倏然冷了兩個調(diào)子：“這也不勞你cao心?！?/br>
談話不歡而散。直到那股不可忽略的氣息消失，菲茲還定定地站了兩秒，才繼續(xù)往前。想讓他做更多，沒門；甚至想知道更多，也沒門！

不管怎么說，這個小插曲對下午的閉門會議毫無影響。當雙方人員魚貫進入會議廳時，根本一點硝煙氣味都聞不到——有一部分是因為到兩邊目前為止的接觸情況可以說不錯，還有一部分則是因為維拉斯在場。

“諸位，請坐。”他這么說的時候，臉上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微笑。

西維奧回以頷首，率先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身后的人小幅度交換目光，依次落座。

談判桌是傳統(tǒng)面對面安置的長條桌，每邊都有五個座位，主位居中。維拉斯一抬眼就看到西維奧正在對面注視著他，存在感極強。“今天我們坐在這里，已經(jīng)說明了我們雙方的努力?！彼聪铝⒖倘栁骶S奧的心，繼續(xù)自己的開場白，“想必誰都不需要更多介紹了?！?/br>
所有人都小幅度點頭表示贊同。西維奧看了看自己這邊，視線又落回到維拉斯身上。“殿下說得對。就讓我們直接開誠布公地談吧？”

接收到這種指令，尤尼恩干脆地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資料，一一分發(fā)。資料都存儲在特制的收發(fā)器里，每個只有小手指指甲蓋大。將它握在手心，它就能將里頭的數(shù)據(jù)投射到通過驗證的使用者的精神圖景里，保密程度相當強。

里面寫的絕不會是聯(lián)邦能接受的最后底線，維拉斯很清楚。不管西維奧和他怎么說，面子上的討價還價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他略一點頭，示意菲茲照辦。

兩邊都拿到了對方的和平協(xié)議草稿，當然得先花點精神做理解。然而兩個頭頭完全例外——

你果然是故意的。看其他人兩眼放空、明顯已進入精神圖景的模樣，維拉斯主動開啟了精神連接。

什么故意？西維奧的回復根本沒有停頓，說明他一早就在等著。

還裝……維拉斯在心里輕哼一聲。讓我去你那里住幾天……你敢說你打的什么主意嗎？只為了迷惑海盜，嗯？

更主要的是，打你的主意啊。西維奧倒是落落大方。

要不是演技過關(guān)，維拉斯目前的面無表情就要破功了——我很嚴肅地警告你，你最好一次性說完。

西維奧悶笑。你認為我故意犧牲一些東西來換取你對聯(lián)邦態(tài)度的信任、好讓和談順利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