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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沈言之便往宮里走。元寶瞧見了沈言之臉上的傷,忍不住驚呼一聲,趕緊跟了上去,早在一個時辰前好幾位御醫(yī)便聲稱奉了圣上的旨意蜂擁而來,在宮里等了這么久也未見回來,元寶看著這么大的陣仗一直擔(dān)心他家公子的狀況,竟沒想到是傷了臉,而且那么重。沈言之踉踉蹌蹌地跟著殊易走進屋,見到滿屋子的御醫(yī)也是一愣,下一瞬殊易便將他摜在地上,沉聲道,“看看他臉上的傷!”一屋子的御醫(yī)見皇上臉色不善,也是提了十二分的小心,殊易話音剛落,幾個人便立即跪行到沈言之身邊,那景象,像要把沈言之生吞活剝了一般。清洗的清洗,上藥的上藥,把脈的把脈,開方的開方,溫德宮還是第一次這么熱鬧,忙上忙下忙得沈言之心都亂了。其實最怕的就是他了,尤其看到殊易鐵青的那張臉,連詢問一句都不敢,生怕得到讓他死心的答案,那把刀尖銳地劃過皮膚時他就料想到最壞的結(jié)局了,可是當(dāng)殊易把最真實的真相血淋淋地擺在他面前,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難過。不知過了幾盞茶的功夫,那幾位御醫(yī)終于消停下來,排排站好,卻是誰也不敢先開口。殊易看了看跪坐在地上腫著半張臉,又被迫喝了好幾碗苦藥的沈言之,淡淡問,“他的傷怎么樣,能恢復(fù)如初嗎?”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沈言之膽怯地抬頭,看著最有名望的王御醫(yī)走上前兩步,悄悄地瞥了眼沈言之,他在宮里的日子也不短了,連嬪妃都視容貌為第一等大事,何況是個只能靠皇帝恩寵活下去的男孩子,無論結(jié)果如何,他都實在不忍,于是躬身道,“公子的傷痕不算深,臣在藥里加了珍珠粉,再配以內(nèi)服和注意忌口,可能不會留下疤痕”“可能?”,殊易挑眉,臉色沉得難看,又見這些御醫(yī)一個一個膽小如鼠的模樣,更添厭煩,一揮手遣了他們出去。殊易站起身,走了過來,一手扣住沈言之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剛才夜色正濃燈火昏暗,看得不甚清楚,現(xiàn)在映在燭火下仔細瞧了才知原來這么可怖,青紫的臉上橫跨一條猙獰的傷口,原該是似玉雕鑿,卻變成了這副模樣……一揮手,重重的一個耳光打在沈言之臉上,就打在滿是傷痕的那半邊臉上,沈言之踉蹌地倒在一邊,面無血色,眼神無光,似是完全不在意殊易的任何舉動。也不知殊易這一路上如何忍耐,恐怕這一巴掌他早就想打,卻憋到現(xiàn)在。旁邊的元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狠狠的一個頭磕在地上,哽咽地乞求,“皇上,您饒了公子吧,您這樣會毀了公子的——”殊易掃了他一眼,又回過頭看看沈言之,冷笑一聲,“他怕是也好不了了,倒不如朕親手毀了——”“皇上!”,沈言之驚叫一聲,他分明地看到殊易眼中閃過的一絲狠厲,也看到他握緊的拳頭上泛起的青筋,他相信殊易會真的殺了他,可他不能死不想死,驚慌失措地拉了殊易的衣角,語不成語句不成句,最后的掙扎,“臣一定能好,臣怎么會就這么毀了,不會的,不會的,臣一定能好……”沈言之瘋了一樣的癡語,聽得殊易更不耐煩,猛地一甩,沈言之狼狽地摔在地上,最后的視線落在殊易精致的長靴之上,冷冰冰的話語從頭上傳來,“什么時候傷好了再來見朕,要是好不了了,你就替朕守著這座宮殿守到死吧”聽著殊易的腳步聲一聲一聲遠去,沈言之就那么趴在地上,頭埋在臂彎里,也不知什么時候眼淚落下來,不想哭出聲,又怕淚水沾染到傷口上,只能瞪大了眼睛看著冰冰涼涼的地面,任由一滴一滴滴落。元寶跪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抹了眼淚膝行到沈言之跟前,大哭道,“公子,起來吧,地上涼,皇上已經(jīng)走了——”肩膀不停地顫抖,元寶看了哭得更狠,手上一點力氣也使不上,結(jié)果也和沈言之一起在地上哭起來。正巧春兒端著粥走進屋,見狀大驚,連忙把粥碗放在桌上,推開元寶便將沈言之拉了起來扶到床上去,蹲下身子握著沈言之的手一字一句道,“公子莫急,只是一道淺傷而已,那群御醫(yī)是怕有個什么萬一才說的那些話,公子怎可當(dāng)真,相信奴婢,公子這傷,一定能好”元寶這時也從地上爬起來,湊到沈言之身邊,寬慰道,“春兒說得對,一定會好的,公子莫再傷心了,春兒特地熬了粥來,公子受累了,好歹喝一些吧”說著,元寶趕緊將桌上的粥端過來,簡單的小米粥,熬得nongnong的,香氣四溢,沈言之這才面不改色地偏過頭瞧了元寶一眼,接過粥,扔了勺子,不顧剛端出的粥燙了嘴,毫不猶豫地咽了下去。把空的粥碗遞到元寶手上,靜靜地,心如死灰地,“出去……”“公子……您放寬心吧”“出去!”春兒輕輕拉了元寶,兩個人無聲地退了出去,帶上了門。沈言之也不知自己在床上坐了多久,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就有一面銅鏡,可腿沉重地抬不起來,他害怕看到鏡中的自己,會忍不住一頭撞死。殊易喜歡他嗎?他剛?cè)雽m的時候也曾想過這個幼稚的問題,他不相信毫無喜歡,殊易是帝王,是這片土地的統(tǒng)治者,沒有人能違背他反抗他,他想得到的東西總是很容易便能得到,如果沒存著幾分喜歡,他不會在宮里逍遙這么久,殊易也不會任由他逍遙這么久。可誰說喜歡是毫無保留,從頭發(fā)絲喜歡到腳趾,從皮膚到血液,喜歡總是要有理由的,殊易喜歡他的容貌喜歡他的侍奉,如果這些都沒有了,他也沒什么值得殊易喜歡。他一直是知道的。殊易圖他的貌,他圖殊易的權(quán),本是一場完美無瑕的交易,卻被心亂了陣腳。喜歡嗎?沈言之問自己。喜歡又如何,糾纏?無理取鬧?如果真到了那番地步,殊易才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他,那時候,真的是什么機會都沒有了。沈言之還是坐到了那面銅鏡前,鏡里映出他可怖的模樣,心無半點波瀾。笑了,他笑了。作者有話要說: 殊易的感情是糾結(jié)且不純粹的,至少在現(xiàn)在。誰說喜歡必須要從頭發(fā)絲喜歡到腳尖,從每寸皮膚喜歡到骨髓深處,始于顏值忠于內(nèi)涵,我說習(xí)慣和離不開才是最好歸宿。我(翻個身):沒動力,(再翻個身),沒動力啊啊啊啊——沈言之(微笑):你怎么了?虐完我就不想寫了嗎?我(尷尬一笑):沒有啊沒有啊,寫……我寫……痛哭流涕第十三章高墻之隔第二天消息傳來,劉瑋一家被抄,劉瑋受賄泄題,現(xiàn)已被關(guān)入刑部大牢,十日后問斬。外面?zhèn)鞯梅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