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孩子？”

“我當(dāng)然……”順口說出，卻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漆夜璉狠狠盯著懷中笑得狡黠的少年。

“算了，快跟我回去。”

“好，走吧！”

“你沒有腳嗎？”漆夜璉看著整個重心都放在自己身上的岳亦楚。

“岳大爺今日格外開恩，準(zhǔn)許你抱我回去。”

周圍的行人很多，路當(dāng)間的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靠著已然成了焦點。岳亦楚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對方的冷嘲熱諷，或者冷冰冰的拒絕。下個時刻，身子騰空……

岳亦楚呵呵笑：“尊貴的太子殿下還真聽話……”

“你怎么這么輕？”邊走著，漆夜璉問道。

岳亦楚伸出食指一搖，道：“這你就不懂了，這也是取悅?cè)说囊环N方式。我這是專門為了讓抱我的人覺得舒服。你想啊，一只豬和一只貓，你喜歡抱哪個？”

“豬和貓都沒抱過，懷里的這只猴子，倒頗讓本殿下舒心?！?/br>
“你——你竟然罵我——！”

“咦，我剛才說什么了？哈哈……”

“可惡——”

沒有言語的默契，好像幾千年幾萬年就如此了。只是微笑，相視微笑，眼中，只有彼此。

蝶夢以為自己在做夢，一大早，太子殿下就抱著一夜未歸的岳亦楚回來。兩人——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臉上都帶著笑容。

“殿下，今天，還出發(fā)嗎……”蝶夢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看見自己主子像沒看到自己似的，徑直走進準(zhǔn)備好的客房。

隨著關(guān)門的聲音，蝶夢嘴撅的老高。

“什么嘛……這就有新歡了？”少女小聲嘟囔。

將懷中瘦弱的身軀放在床上，漆夜璉坐在床沿，不由得伸手撫上少年的臉頰。

“等一下，”岳亦楚用手擋住臉，“你老實跟我說，你喜歡我？”

“嗯?！?/br>
“因為我是岳亦楚，還是因為我像青淺？”

“你……”漆夜璉沉思。

岳亦楚覺得一陣心灰意冷，就想坐起。被漆夜璉按住。

“我仔細想過了。你岳亦楚，不過一介凡人，哪里能跟圣潔的芙蓉仙子比？”

“……你什么意思？耍我？”岳亦楚用力掙開漆夜璉的手。

漆夜璉乖乖松手，岳亦楚坐起。室內(nèi)的空氣似乎是凝滯的，讓他無法呼吸。

漆夜璉突然抱住他，頭埋在岳亦楚頸間。

“但是我放不下了，怎么辦……”

“……”岳亦楚想說點什么，讓他松手，讓他難堪，讓他以后別打注意……但是……放不下，放不下啊……這個懷抱，才是真正屬于我的。

少年認漆夜璉抱了很久，很久。

“那……那……青淺怎么辦？”很久之后，岳亦楚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出的聲音已然軟到自己無法置信的地步。

“我會跟他說?！?/br>
“其實，”岳亦楚推開他，看著他的眼睛，漆夜璉的眼睛里映著自己的臉，“你不可能跟他說。再過兩年我就要去填幽冥河了，你的淺還要將近三千年才會醒……”

所有種族死后，靈魂都會飛落于幽冥。

岳亦楚會死……

心中莫名的抽痛著。

“跟我回鬼界，我不會讓你死的?！?/br>
“你不會？”岳亦楚看著他，漸漸收回柔和的光，“你有沒有問過我，我有沒有同意？”

漆夜璉一震，像從噩夢中驚醒般：“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岳亦楚的目光變得……有些玩味？

“這是我聽過最可笑的笑話……我想，兩千年前的青淺，應(yīng)該是足夠單純，才會被你騙了吧？”

“你……什么意思？”

“對青淺都沒做到的誓言，你以為我會傻乎乎地相信你能為我做到？”

“這次，我覺不會……”

“一夜沒睡，我困了?！?/br>
岳亦楚拉起被子，舒舒服服地躺下，瞇起眼看了一眼漆夜璉，不知在想些什么。閉眼，翻身。不再看，不去想。

過了一會兒，身后傳來衣服摩擦的聲音，有人上了床，在岳亦楚耳邊輕聲道：“也好，我陪著你，直到你心甘情愿跟我走那天?！?/br>
“漆夜璉，怎么能讓你如愿?！卑滓履凶雍仙鲜种姓凵?，身形一閃，如蒼鷹般躍起，消失在耀眼的陽光中。

遠處，隱約可見鬼族太子一行人落住的客棧屋頂，立在錯落的房舍屋頂之間。

漆夜璉就這么和衣躺在岳亦楚身邊睡著了。并且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是東海那片無際的水芙蓉，然后青淺凌波而來，逐漸走近。他看到淺眼中nongnong的憂傷，淺伸出手，輕撫他的面頰，柔軟的，輕柔的。記憶里淺從來沒有這樣摸過自己。

——淺，你知道了是不是？

——我……對不起……我無法再等你了……

空洞的聲音回響在夢里。漆夜璉沒有說話，但是這聲音，的確是自己的。

然后淺哭了，眼里跌落的淚珠，在墜落的過程中綻出一朵朵白色的水芙蓉，在落入地面的瞬間，如風(fēng)花般破碎成晶瑩的顆粒，最后消失。

漆夜璉想走過去，想安慰他，想抱住他，想擦干他的淚……

可當(dāng)他走過去之后，卻發(fā)現(xiàn)那不是淺，而是岳亦楚，流著淚，沖自己微笑的岳亦楚。

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在臉頰上。

漆夜璉緩緩睜眼，自己側(cè)身，對著背沖著自己的岳亦楚。臉頰上，冰涼的觸感仍在。

他伸手一摸，是濕的。

然后漆夜璉看到背對著自己的岳亦楚肩膀在微微抖動。

岳亦楚真的哭了？！

“喂，你……”

岳亦楚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眼睛彎彎，笑意nongnong：“不好意思，剛才把口水掉到你臉上了……”說著，還咽了咽口水。

岳亦楚回身又躺下，漆夜璉沒有看到，少年手中一柄寒光森森的匕首，水溶般消失在空氣里。

“奇怪，你的口水怎么是咸的？”漆夜璉意識到不對，卻發(fā)現(xiàn)少年呼吸均勻，顯然已經(jīng)睡著了。

嘆了口氣，漆夜璉也躺下來：“難怪你都不愛吃飯，原來是‘自給自足’啊……”

第十四話

浮離山，坐落在鄭國與離國交界處。山勢陡拔，山頂常年有一團灰黑色的云圍繞。

馬車已經(jīng)行至山腳下，岳亦楚透過車窗望去，遠處的天，是陰霾的灰色，天似乎低的就要落到地面，浮離山的黑色的山峰正好從地上拔起，直直頂住天，就好像，支撐天地的石柱。

眼前的一切，讓人感到莫名的壓抑。

然而，更壓抑的人正坐在岳亦楚身邊。漆夜璉挨著岳亦楚，整個身子重心幾乎全靠在少年單薄的肩膀上，岳亦楚覺得身邊人的呼吸有些沉重。

“喂，你怎么了？裝死？”岳亦楚不客氣問道。

鬼族太子坐起身，將這個纖細瘦弱的少年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