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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guān)系?!悻F(xiàn)在的身體,不好一個人出門?!鄙驕Y嗯了一聲,難得的沒有頂回來。步回辰瞧他一眼,自去了。夜半時分,結(jié)束停當(dāng)?shù)纳驕Y悄悄推開窗戶,輕輕躍過院墻,避開行轅內(nèi)外崗哨,躥上房頂,悄無聲息地溜出了步天軍中軍行轅。此時夜色濃郁,漫天烏云,毫無星光。沈淵如一片落葉般輕飄飄落下地來,方當(dāng)站穩(wěn)。便聽有人贊道:“好輕功——連聲招呼也不打,這便走么?”沈淵轉(zhuǎn)回身來,冷冷道:“步回辰,你當(dāng)真煩人得緊?!?/br>步回辰一身夜行衣,抱著雙臂自墻邊暗影處走出來,笑微微道:“不錯,若我差得半點兒,必定被輕瀾公子甩得影兒也找不見了?!彼陨砗鬆砍鰞善ヲE馬來,那makou中含枚,蹄下裹布,半點聲音也不曾發(fā)出,他含笑將一匹馬的韁繩遞給沈淵。沈淵白了他一眼,伸手接過,翻身上馬,雙腿一夾,策馬向南奔馳而去。步回辰幾乎與他同時躍上馬背,雙騎并馳,一瞬間,兩人兩騎已消失在夜色之中。沈淵熟悉路徑,步回辰帶的又是剽悍駿馬,腳程極快。因此在日出之前,兩人已登上了穎川府外的高丘。按著露桃婆婆所說的方位,在東南處尋得了一處散著亂石殘壁,雜草叢生之地。沈淵跪下來,在亂石中細(xì)細(xì)搜尋,終于尋得了模糊不清的“沈氏君山”“墓”的幾片石塊,自是打碎的墓碑了。沈淵抱著那幾片碎碑,跪在亂石長草之中,咬緊牙關(guān),緩緩地磕下頭去。既是僵尸,便無血無淚。再痛再苦,也哭不出一聲??v是撕心裂肺,摧肝礪膽,也惟有自家苦死掙挫。立在他身后的步回辰,悄悄地走了開去。踱至不遠(yuǎn)處的一棵合歡樹下,靠著樹坐下,遠(yuǎn)遠(yuǎn)瞭望那幾乎沒入長草之中的瘦削身影。他知道:沈淵在夜晚乃是精神最好的時候,再過數(shù)刻,日出東方,他便會不可避免的衰竭下去。正如兩百年前,他身邊女子素手纖纖,攀折下的那一枝花期已到的白蔓郎。這個時節(jié)要殺了他,易如反掌。無論是一劍砍下那俊美頭顱,還是自那單薄胸膛上剜下那塊玄玉符,都能讓他永遠(yuǎn)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吧?步回辰瞇起眼睛,看著那長跪在地,額頭抵在殘破粗礪石碑上一動不動的人。他想他也許就會這樣跪下去,跪成殘破的石像,跪成零落的枯葉,最后化作飛灰消失在風(fēng)中。那時候他該為他掬起一把灰燼來,灑在大慈恩寺那孤寂等候的浮圖塔之下么?那時候,除了自己之外,還有誰會記得他冷漠高傲的寂寞微笑,記得他決絕堅忍的流光鳳目,記得天地間曾有過這么一抹青衫瀟灑,絕世風(fēng)流?億萬斯年不變的太陽緩緩從東方地平線上升了起來,一瞬間光芒掠過無數(shù)荒涼的田地,冰冷的河塘,干澀的枯枝,照到了這蕭瑟的高丘之上。沈淵被這第一抹光線照得通明透亮,毫無聲息,緩緩地軟倒在日光之中。步回辰霍地站了起來,急步過去,展開身上的披風(fēng),將他裹進(jìn)了懷中。待沈淵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升得老高,他裹著步回辰的披風(fēng),吃力地坐起身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高丘的背陰處,一片柔軟的枯草地上,步回辰盤膝坐在一旁,正低頭看著他。慘白的秋日陽光遠(yuǎn)遠(yuǎn)的從他身后斜射出去,異樣的光暈散落開去,令人目炫神移。兩人對視片刻,沈淵面對著這個數(shù)度把自己從死亡的昏睡中拉回來的男人,長嘆一聲,道:“步回辰,人死萬事休。你倒是……執(zhí)念得很?!辈交爻叫Φ溃骸叭松兴?,修短命矣,誠不足惜,但恨壯志未展耳?!鄙驕Y聽他引中的周瑜奏表來勸慰自己,冷笑一聲,道:“這般謙虛,自比周郎。步大教主不是有志作曹cao的么?”步回辰笑道:“不敢,孟德只得三分天下。步某雖不才,卻也有志令江山一統(tǒng)。”沈淵將他的披風(fēng)罩上,站起身來,瞧著荒蕪蒼茫的大地,漫然笑道:“如今情勢,你還是先作曹阿瞞的好?!辈交爻狡娴溃骸霸趺凑f?你要我挾天子以令諸侯?”沈淵隨便道:“你不是有洛陽倉在手么?可以效法曹cao邀獻(xiàn)帝移駕許都了?!?/br>“洛陽倉”三字一出,宛如一道閃電,劃亮步回辰眼前的陰靄!他跳起身來,叫道:“不錯,定泰果真是打得這個主意!他們要棄了長安!”沈淵倒被他嚇了一跳,見他急速的在草地上來回踱了幾圈,喃喃道:“洛陽倉為我所奪,朝廷再不能就食洛陽。難怪要寧王巡蜀,‘前控六路之師,后據(jù)巴蜀之粟’……定泰朝廷這是要斷尾求生!寧不要長安,也不能棄洛陽!”沈淵驚愕地望著他,聽到這里,習(xí)慣地嘲笑道:“沒了長安,如何圖洛陽?步大教主可真是糊涂了——”一語未完,驟然而止,雙目定定地盯著步回辰。步回辰迎著他的目光,笑道:“你也猜著了?你覺得他們當(dāng)真會為了叫危須人攻打隴西,便將長安賣給危須人么?”沈淵默然,半晌,苦澀地慢慢道:“天家無情,整個天下都是他們的棋子。他們要賣了誰,毀了誰,在他們看來,那都是理所當(dāng)然?!辈交爻桨寥坏溃骸澳强晌幢亍!彼驹谏驕Y身邊,與他并肩西望,道:“我今日便回隴西,定泰要使釜底抽薪計,我難道便不能欲擒故縱,反客為主么?”沈淵嘲道:“你的大軍皆在河?xùn)|兩道,你孤身回隴西有什么用?”步回辰道:“所以我要去北疆。惟有北疆的城池,才能困住危須騎兵。”他突然轉(zhuǎn)頭看定了沈淵,平靜道:“你要跟我一齊去么?”沈淵閉上眼睛,他的臉罩在披風(fēng)的陰影里,看不清情緒,但是步回辰卻清楚地聽清楚了他的回答,低沉而清晰,驕傲而剛決地道:“好。”第26章算命先生兩人回到步天軍行轅。步回辰自去安排,令迅速飛鴿傳書與步天教總壇,重重布防,監(jiān)視定泰與西域來往;又令南宮熾總領(lǐng)兩道;方漢慈入江淮,聯(lián)絡(luò)各路步天軍義士;莊鴻軒守函谷關(guān),以備關(guān)中。分配已定,諸人為教主餞行。步回辰見南宮熾自中軍議事,分派任命之后,便沉默寡言。因在席上招他坐在一處,待眾人敬酒畢,自在吃喝說笑時,便對南宮熾笑道:“南宮,我們喝一杯吧。”南宮熾連忙拿起杯子,道:“不敢,屬下陪教主喝一杯?!迸c步回辰干了一杯。步回辰放下酒杯,玩笑道:“你想陪我?可是河?xùn)|兩道這邊可離不開南宮門主啊?!蹦蠈m熾愕然道:“教主,我是說喝酒?!辈交爻叫Φ溃骸澳憬駜阂恢卑l(fā)悶,難道打的不是陪我回隴西的主意?”南宮熾默然,半晌道:“屬下豈敢?兩河是何等重要的地方,教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