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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兇光一現(xiàn):“舒大人就沒要怪我到御史臺參你納言閣大學(xué)士誣告大臣一本了!”被提到的御史臺眾位官員面面相覷,頗有種“躺著也中槍”的心酸感。倒是他們一向同宰相大人“穿一條褲子”的御史中丞尹正,此刻也只是無奈地攤開手:“二位大人廷辯就廷辯吧,何苦牽扯上我?”這話聽上去頗為無辜,可是卻讓看熱鬧的眾位大臣心里暗暗心驚——尹正一向是偏幫宰相的,怎么今日竟然轉(zhuǎn)了性,當(dāng)起了中立和事佬?朝臣們都是事兒精,政事堂上“大人物”們的一兩句話,都能揣摩出十多種可能性。眼看文臣們紛紛打了眼開始在心里盤算,龔安邦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他瞪著多年盟友正欲發(fā)作,那邊卻又聽得一直沉默的皇帝陛下一聲清咳。現(xiàn)下,這吵吵嚷嚷的殿宇內(nèi),終于重新安靜下來,龍椅中一直沒個正形的皇帝凌承總算是端正了態(tài)度、直起了腰板,對著眾位大臣們開了口:“舅舅不幸為逆賊殺了,朕也十分悲痛。龔相所言有幾分道理,但朕也相信舒大學(xué)士并非張口胡說,尹卿所言對極,二位大人廷辯可以,其他旁的事,也不便再牽扯就是?!?/br>“可是……”龔安邦變了臉色,他在朝堂上這么多年,可從沒聽過皇帝說這樣的話。今日在朝堂上的大臣們,都知道江南討逆大軍慘敗的境況:正一品的武將、前軍都督府都督龔安固戰(zhàn)死,沿??官羶滠娷婇L王璜失去右臂幾成廢人,江南水師總兵張暉戰(zhàn)死。討逆大軍死傷數(shù)十萬人,戰(zhàn)船軍艦損毀遺棄百余,江南水師幾乎告破而被俘數(shù)欺近兩萬余。夜城失守。湖城、安閭縣、長??h、青茬鄉(xiāng)等地嘩變投誠,蓬萊鄉(xiāng)、易嶺、莒縣等爆發(fā)大規(guī)模的鄉(xiāng)民起義,江寧失守而廬州刺史被殺,廬州軍在指揮使耿鑫帶領(lǐng)下投誠起義軍。江南情勢岌岌可危,轉(zhuǎn)眼已有二十多州郡縣脫離了京城錦朝中央政權(quán)的統(tǒng)治。討逆大軍敗局已定,但龔宰相卻還是想替慘死的弟弟爭一份哀榮。然而,凌承此番、竟然不允。皇帝的態(tài)度不算強硬,但是卻讓龔安邦瞬間涼了心。見他訥訥不言,凌承站起身來,嘆了一口氣道:“朕自問待長姐同嘉不薄,對待恭王也十分寬和,為何——他們要如何待朕?且朕痛失三員良將,心里又何嘗不知宰相的惋惜?!?/br>堂下不少武將,其中不乏躍躍欲試站出來準(zhǔn)備去討逆的人。但凌承卻一一拒絕了他們:“朕并非不信任你們,只是這江南逆匪中良將如此多,朕不想你們有去無回!”“可是陛下!”某位將領(lǐng)搶言道:“江南逆匪猶如洪水猛獸,若此時不善加疏導(dǎo),將來必定形成滔天之勢啊!臣等請命!也是為了社稷考慮,還望陛下三思啊——!”凌承背對著眾位大臣,嘴角閃過一絲兒不易察覺的笑意,一轉(zhuǎn)身卻又變成了那副珍惜良將、左右為難的苦大仇深模樣,他飽含深情地痛道:“朕知道你們的心意,只是江南逆匪,朕心中自然有數(shù)。那江家父子,早有反心,朕已讓白袍大將軍陳洛自西北帶軍來京,想必不日便會替朕捉拿叛逆?!?/br>他這話本是個辦法,但朝臣臉上的神色卻更加各異起來——羽城的白袍將軍自錦朝建立起便稍有調(diào)動,一則陳家多年在羽城經(jīng)營已經(jīng)家大勢大,貿(mào)然讓他們領(lǐng)兵入京恐有功高震主、改朝換代之嫌疑;二則白袍將軍對塞北戎狄是個震懾,若無大事,白袍軍不會擅離羽城北地。凌承此舉冒失,更不能令百官安心。然而他沒有給任何一個官員說話的機會,只是皺眉抬手止了這場廷辯:“好了!此事也就到此為止,錦朝疆域遼闊,小小江南——也能另眾卿自亂陣腳到如此境地么?”百官諾諾,心卻急道:那可是江南!天下半數(shù)百姓的糧倉!“朕倒還有一件要緊的事兒,想同眾位卿家商議?!?/br>凌承愁眉緊鎖,端態(tài)度不似玩笑,百官只好沉下心來靜聽——眼下除了江南情勢,只怕也就只有戎狄那邊陡然換了大巫的事兒,帶了幾分新鮮勁兒了。難道是北地大戎國又有大舉入侵之變?眾位大臣猜測頗多,但偏偏沒想到——凌承一開口,就提了一件讓他們覺得荒唐不已的事情:凌承說:“禮部制儀司的司長告訴朕,十日后正有一個黃道吉日。鏡城眼下倒也不算十分安穩(wěn),紫隼替朕辦事至今未歸,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后之位也不可一日無主。朕還需以為冊封使,去迎新后巖羅郡主入宮?!?/br>迎娶新皇后?他這話徹底讓整個朝堂炸開了鍋!龔安邦的臉色難看至極,當(dāng)場憤憤甩袖而去。倒是舒慶山、尹正等人未動,只看著眾位大臣們議論紛紛,臉上露出不可的神色。幾位武將的臉色也難看起來,只覺得剛才站出來慷慨陳詞擔(dān)心天下的他們仿佛一個傻瓜。——在皇帝的眼里,家國山河算什么,娶新媳婦兒才是大事兒!大臣們都覺得荒唐,但是凌承還是一意孤行,找了半天,總算是說動了大宗正院宗人令賓白同封地在乾州的睿王凌書前往親迎。這位賓白、賓大人前兒才在江南折了家中唯一成器的庶子賓龍飛,此番前往也有些惴惴不安,當(dāng)年對廢太子凌威,他可明里暗里使了不少絆子。若非是凌承許諾允他女兒進宮,賓白也不愿接下這遺臭萬年的苦差事。至于睿王凌書,他的母妃文貴太妃尹姓,自然是尹家一派,此刻朝堂局勢不明朗,文貴太妃讓他接下此事,凌書也無可奈何,只能前去親迎——誰讓親王當(dāng)中,自誠王去后,只有他合適了呢。混亂的早朝如此散去,從錦廊出宮的道路上,三兩大臣聚攏在一起議論紛紛,說的、都是今日皇帝的種種荒唐昏聵之舉,在宮中,他們也不敢說得太露骨,可也免不了有一兩個仗義執(zhí)言之輩——“在當(dāng)今圣上的眼里,江南水禍數(shù)萬百姓流離失所,逆賊橫行,折損我朝數(shù)十萬士兵,這上萬人命——竟比不上新后要緊?!”“呵——我看吶,那江南的逆匪說的倒也不錯,這天啊——遲早要變了!”他們的議論,自然一句不落地傳到了凌承的耳里。此刻的他正坐在明光殿內(nèi),心情極好地溫著一壺茶,在他面前不遠(yuǎn)處站著的,是尚虞備用處的兩位總管太監(jiān),還有御史中丞尹正。“尹卿從來都是個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