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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杯熱牛奶,“快睡吧,熬夜對,對孩子……不好?!?/br>安平不知為何有些羞慚,把肚子遮擋一下訕訕地接過去,握在手里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還有,這個,也給你吧?!彼螕P又遞給他一個厚厚的硬皮本子。安平翻開,竟是裴宿恒的日記本。從與安平第一次見面的那天記起,事無巨細(xì),有文字有插畫,一腔癡戀表露無遺。日記的最後一頁,停在裴宿恒身體恢復(fù)後逃跑失敗,被家人抓回的那一天。一幅兩個小人抱在一起的簡筆畫,旁邊標(biāo)注著一行小字:等著我哦,不許跑!日記有被撕毀過的痕跡,很多地方粘著透明膠帶。安平再三節(jié)制仍舊泣不成聲。等他略微鎮(zhèn)靜一些,宋揚將牛奶放回他手里,“你要保重自己。不要讓他……傷心。他還不知道,不知道你有了他的……”宋揚手指抵住額頭,抽了口冷氣“總之,不要讓他難過,明白嗎?”安平不住點頭。用衣袖掩住通紅的雙眼,一口氣喝掉整杯牛奶。宋揚扶他躺好,給他蓋好被子。走到門口,聽到安平極輕地道:“謝謝你……”宋揚怔了怔,默默關(guān)門離開。回到自己房中,關(guān)掉所有的燈,坐在窗口點燃香煙。一名一滅的煙灰,閃了整晚。四十四四十四宋揚很會照顧人,還是個少年人時便是如此。如今貴為叱吒商海的頂尖弄潮兒,仍能俯得下身段,體貼無比地服侍別人。一個星期里,宋揚準(zhǔn)備的早餐沒有重樣過。并且是親手烹制,熱熱地端上餐桌。安平洗漱完下樓來到餐廳,鍋子剛好自爐灶上起下來。金黃欲滴的煎蛋盛在雪白骨瓷小碟中,色香俱全,勾人食欲。宋揚又將溫牛奶、蝦仁蒸餃、起司和切好的橙子端上來,抬頭對安平笑笑,“快來吃,趁熱?!?/br>安平喜歡中西式早餐混著吃。小時候家里條件不允許,根本不分什麼中式西式,慢慢地就養(yǎng)成了習(xí)慣。難得的是,這麼多年過去,宋揚居然還記得。安平在餐桌前坐下。宋揚為他擺好餐點,回去收拾完廚房,出來後直接往二樓走。宋揚當(dāng)然清楚安平就算表面平靜,內(nèi)里對自己仍是恨之入骨。所以他們雖暫住一處,除了必要的時候,一日三餐也是分開吃。他盡量不在安平面前出現(xiàn),這對安平和寶寶有好處,對他自己,也是種仁慈。“你,那個……一起吃吧。”安平一反常態(tài)喊住宋揚。偌大的別墅只住了他們兩個人。自從住進來,衣食起居,整理打掃都倚靠宋揚一人應(yīng)付。寶寶需要的各類營養(yǎng)素、安胎的各種食譜也是他一手張羅。他當(dāng)年再可恨,如今對自己、對裴宿恒,連帶著對肚里的寶寶也有了恩情。安平恩怨分明,天天將人逼得窩到書房去用餐,想想心里也會慚愧。宋揚握著扶手背對安平站了許久,時間長到安平都覺得尷尬了,方才回身勾唇一笑,“別cao這些心??煨┌言绮统粤??!?/br>說完一步三兩個臺階跑上樓去,動作輕盈矯健,仿若又回到了在碧綠原野上奔跑雀躍的少年時代。吃完早飯,宋揚收好餐桌後開車去車站接小妹。今天小妹約好要來視察安平的新住處。那晚她被安平提早趕回去,一直心浮氣躁地?fù)?dān)著心。搬家後安平第一時間跟她聯(lián)系。小丫頭一聽安平的聲音就哇哇大哭。安平哄了她好一陣,主動開口邀請她到新居來參觀兼視察,小妹才抽抽搭搭勉強止住眼淚。一邊擤鼻涕還一邊在話筒里威脅,“我要是發(fā)現(xiàn)他虐待你,立馬就爆了他的頭把你扛走!”這個小小暴力嬌娃,永遠都這麼貼心。宋揚把小妹接到家,看她一蹦三跳進了大門。坐在車?yán)锏攘艘粫]發(fā)現(xiàn)異狀,掛檔倒車又駛出小區(qū)。小妹撲進屋子里再撲進安平懷里,照例又是一頓痛哭。哭痛快了,刻畫完了自己的擔(dān)心,挖苦夠了安平對她的怠慢,洗把臉補好妝,嗑著瓜子上上下下挨個房間給安平的新家挑刺。里里外外轉(zhuǎn)完一遭,小妹的腳被高跟鞋折磨得腳趾頭快要斷了。腳掌一飛踢掉鞋子,一屁股陷進沙發(fā)里,兩只腳丫在長絨小毛毯上歡快地打拍子,“這就是豪宅吧?好舒服??!平哥,我不想走了怎麼辦?”“那就留下。剛好我也有個伴。”“做夢呢吧。你這是在教唆我逃學(xué)嗎?”小妹不忿地鼓著腮幫子,晃蕩著腦袋重把客廳細(xì)細(xì)打量一番,又嘿嘿壞笑起來,“小裴也真夠倒霉的,沒頭蒼蠅一樣找了這麼個英俊多金又豪爽大方的保姆。平哥,我突然覺得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跟風(fēng)度翩翩的成熟精英男一比根本不夠看呢。你覺得呢?”安平目瞪口呆,傻呆呆望著小妹發(fā)愣。小妹爆發(fā)出一陣大笑,“放心吧平哥,我不會告訴小裴他有個潛在競爭者的。當(dāng)然,前提是他一直對你好。不然,我會認(rèn)真建議你好好考慮下這位盡心盡責(zé)的宋先生?!?/br>安平哭笑不得,“不是你想的那樣小妹。”“哦~~~”小妹把尾音拖得長長地,水眸半瞇斜著安平,“那又是哪樣呢,平哥?”安平張張口欲言又止。那些年少輕狂的往事,他連告訴裴宿恒的膽子都沒有,又怎麼能向小妹談起。眼見小妹目中賊光越發(fā)晶亮,安平也只得隨她去。小女生對萬人迷灰姑娘的幻想,總好過他那血淋淋叫人痛不欲生的現(xiàn)實。到吃午飯的時間,宋揚仍沒有出現(xiàn)。倒是附近一家知名的酒樓,送來了一桌花樣豐盛又適合孕婦食用的酒席。小妹吃得口水橫流,對宋揚更是贊嘆不已。若不是還繃著一點理智,恨不得馬上慫恿安平另擇良人,“懂進退有分寸,這才叫男人,這才叫水平!哪像那個臭屁小毛孩,拿他一幅畫還得七繞八繞地給誆回去!他簡直就是男人的恥辱!”安平欲哭無淚,默默腹誹:你的小何老板幼稚起來比裴宿恒還要讓人抓狂一百倍。吃過午飯酒樓來人收走餐具。小妹把滿桌狼藉料理干凈,又陪安平說了會兒話。眼見他精神不太足,便懂事地起身告辭。出了大門宋揚竟已等在外面。小妹驚嘆,“你是千里眼順風(fēng)耳嗎?”宋揚輕笑,為她打開車門,“請吧?!?/br>小妹坐進去贊嘆不絕,開玩笑道:“果然比那個小子強多了!宋先生,我挺你哦。”宋揚皺了皺眉,“他是個好孩子?!?/br>“啊?”宋揚閉緊嘴巴,車子飛快沖出去。小妹走了沒多久,安平迷迷糊糊歪在沙發(fā)打盹。身體歪扭著,睡著了也不舒服。朦朧間似有什麼人將他的身體擺正,身上一暖,像是蓋上了一層薄被。安平輕哼一聲,睡得沈了。這一覺香甜酣暢。夢里時光如飛,一瞬便如一年。他抱著牙牙學(xué)語的寶寶,穿過一片飄蕩著茶花清香的樹林,向?qū)λ麖堥_雙臂的青年走過去。青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