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調(diào)侃：“術(shù)容，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攪你和美人卿卿我我了。告辭！”反正也見到了芍藥，現(xiàn)在只要讓萬充畫下來，再拿去讓尹府眾人指認(rèn)便行。

魏術(shù)容本還想著挽留，無奈香軟在懷，柔骨纏身，實在分不出心。只好放三人離開。

萬充攬過姜宗孜的肩膀欲走，正當(dāng)此時，屋內(nèi)，一道黑影“咻”得墜于枕衾。

“??！”芍藥嚇得花容失色，一個勁地想往魏術(shù)容懷里鉆。魏術(shù)容則先“嘭”一聲跌靠床沿，繼而一把推開芍藥，連滾帶爬地往門口逃。

那道黑影落于枕衾后尚在“嘶嘶嘶”地快速移動，芍藥縮在床腳顫顫發(fā)抖。

說時遲那時快，萬充轉(zhuǎn)眼已到床前。他眼疾手快一把掐住那東西，提了起來。

燈光微弱，卻分明可見，萬充手中的，是一條通體布著黑色環(huán)狀紋路的金蛇，它細(xì)長有力的尾巴，還在激烈地掙扎著跳動著。

☆、十三元

魏術(shù)容面無人色，他繞過姜宗孜，跌跌撞撞地過去扶住一把靠窗的椅子坐下，抬袖揮落一只青花瓷瓶，碎片四濺：“來人啊！”

萬充走至姜宗孜跟前，提著那條猙獰的蛇逗他，姜三少爺害怕得脖子一縮一縮。

萬充心情很好。他走出屋子，將蛇放生在院子里。

“別放！殺了它！”窗口的魏術(shù)容看見了，抓狂地大喊。萬充回以冷冷一眼，魏術(shù)容嚇得閉口不言。

阿米是芍藥的貼身丫鬟，她聽見魏術(shù)容大發(fā)雷霆那一喊時，正端著新熬的熱騰騰的魚片粥經(jīng)過小院的月門。阿米趕緊三步并兩步，小跑著走進(jìn)房間，又看見魏術(shù)容對窗外的萬充大吼一聲又吃癟的模樣。

從沒見過這個不正經(jīng)的少爺這樣，阿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欠身，顫抖著聲音道：“小、小少……爺……？”

魏術(shù)容上前打翻阿米手中的粥。小丫鬟的手當(dāng)即被燙紅，衣袖間狼狽不堪，卻又不敢叫出聲來，只低著頭小聲抽泣。

魏術(shù)容怒問：“最近都有哪些人來見過芍藥？”

“……”

一拍桌子：“快說！”

姜宗孜吊兒郎當(dāng)?shù)芈N著二郎腿看好戲，順手抓了桌上果盤里一把瓜子。萬充直身立于庭院，身后濕漉漉的花葉色調(diào)濃烈。他望向姜宗孜的目光里，有很淡的憂愁。

阿米被震怒的魏術(shù)容嚇得一個激靈，結(jié)巴著回答：“老、老夫人，派小……凝，送過來，一些滋、滋補(bǔ)的東西，還有，少夫人，和、和昆姑娘來過，一趟……”

魏術(shù)容聽完，一言不發(fā)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很快，一群小廝進(jìn)來，手里拿著各種工具，在芍藥的院子里東找西找。還有幾個丫鬟呈上盒裝的糕點蔬果。

沒過多久，魏術(shù)容換了身衣服出現(xiàn)了，臉色不佳，強(qiáng)撐笑容送萬充、姜宗孜、趙捕頭三人出府，還承諾過些日子做東賠罪道謝。

走出魏相府一段距離后，趙捕頭皺著眉頭，用一種打開新世界大門的口氣，道：“沒想到，深宅大院里的鉤心斗角這么陰險?！?/br>
萬充不露痕跡地笑了。姜宗孜沒想到趙捕頭如此單純，只注意到了這些。

“不過，那條蛇怎么會突然掉下來呢？跟……”單純的趙捕頭做了一個聯(lián)想，笑著說：“跟尹法使的尸體似的?！?/br>
姜宗孜忍不住說：“不是突然?！?/br>
趙捕頭一臉疑惑：“嗯？”

萬充迎上姜宗孜深深的目光：“嗯，我在屋子各處散了雄黃。那條蛇因此才掉了下來。”

趙捕頭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接著繼續(xù)單純，“只是，萬翰林您為何讓我將那蛇捕來？”趙捕頭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還算結(jié)實的小麻袋，能隱隱看出，麻袋里盤踞著一條蛇。

姜宗孜一愣。怪不得，剛才趙捕頭的確不見了一小會兒。

萬充解釋：“芍藥很有可能是殺害尹法使的人，尹法使死于蛇毒。你回衙門后，將此蛇毒牙與尹法使尸體上的傷口進(jìn)行比對，倘若一致，那這條蛇，便是物證?！?/br>
趙捕頭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接著繼續(xù)單純，“可是，我見那芍藥一個弱女子，方才又那么害怕，怎么會是……”

萬充涼薄一笑：“方才，姜三少爺看上去也很害怕?！?/br>
姜宗孜臉色一變，停下了腳步：“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比f充直直往前走去。

行至宣南街與東武街的交岔路口。

趙捕頭在告別前述職：“接下去，我會多安排些人手在魏府周圍監(jiān)視?！?/br>
萬充點頭：“嗯。”

之后，姜宗孜和萬充，一前一后，走了一段默不作聲的路。

最后姜宗孜熬不住，叫住了萬充：“誒，要不，我們今晚，去魏府探探？”

萬充回過神，看了站立不安的姜宗孜一會兒，曖昧地笑了，湊近：“不，今晚，還有別的事?！?/br>
姜宗孜臉一紅，感覺尊臀隱隱作痛。

接著，又下起細(xì)雨來。萬充撐起了傘，兩人并肩緩步，走過了一條默不作聲的老巷。

快到姜府之際，萬充停在了拐角處，那里青苔幽幽，紫花點點。

姜宗孜退了半步，跟著站在傘下。

油紙傘在萬充臉上打了一片陰影，雨水在傘面滑過，映進(jìn)傘內(nèi)一道道晶瑩。萬充垂著臉，溫和地問：“你一路上在想什么？”

“喔?！苯谧毋读艘汇?，沒頭沒腦地回答，“我在想，得看好我二哥！”既然他們是專挑非仙法教徒下手的話。

萬充還挺無奈的：“……可你二哥又不是小孩?！?/br>
姜宗孜自顧自地加重了語氣：“嗯，要看好他！”

回到姜府已是酉時。姜宗孜饑腸轆轆地砸著桌子要飯吃。

丫鬟們趕忙重新熱好菜端了上來。萬先生嚴(yán)肅道：“站起來?！?/br>
姜三少爺癟著嘴，可憐兮兮地放下筷子，站了起來，眼巴巴地望著萬充。

萬先生舀了一碗嫩雞湯，又慢條斯理地將里頭的細(xì)筍絲都挑了出來，姜宗孜一臉饑渴，“咕咚”咽了咽喉嚨。

萬先生纖長手指端起那只藍(lán)釉瓷碗，吹了吹氣：“，抄得如何？”

姜宗孜完全沒料到萬充會突然提起來這一茬，威脅道：“……你要是敢說沒抄完不許吃飯，我什么事都做得出來?！?/br>
萬充笑得很好看，他在熱氣騰騰飯菜香里，和煦得不可思議。所以不管萬先生說什么，姜三少爺都覺得溫馨得不得了。

萬先生笑著說：“嘴還挺硬，我倒是有點期待你能做甚么?！闭f完嘴上一熱。姜宗孜左手勾著萬充的脖子，吻得起勁，右手穩(wěn)穩(wěn)地將萬充那碗湯置于桌上，然后摟住了萬先生的腰，加深一個擁抱。

一吻過后，姜宗孜抹了把嘴，一副霸道狂拽的表情：“滿意嗎？”

萬充笑個不停，姜三少爺?shù)难菁继】淞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