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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夢華對這個來他家的不速之客可算不上友善。這人的聲音分明與方才打電話過來的男人一樣,相貌堂堂卻一臉冷淡,大過節(jié)的怎么瞧怎么覺得晦氣。不過他總覺得在哪里見過這個年輕男人,五官說不上來的面善。母親的態(tài)度更讓他感到奇怪,聽到門鈴響起的一瞬間就像清醒了一般迅速站起身來小跑到玄關(guān)處,卻并沒有開門也沒有詢問來客是誰,反倒做賊細(xì)虛一般趴在防盜門上透過貓眼緊緊盯著門外,嘴里還低聲急促地自言自語著什么“真的是他……”。崔夢華看著母親這一連串神經(jīng)質(zhì)的行為不禁皺眉,“媽,外面是誰?”白寒根本沒心思理他,而是似乎在下很大的決心,硬生生擠出來一個微笑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周且聽就這樣裹挾著隆冬的寒氣大步跨進溫暖如春的公寓中。“白女士,我是周且聽?!?/br>白寒咧著嘴熱情道:“真的是茹塵兒子啊,快進來坐,阿姨給你洗水果去。夢華,愣著干什么,這是mama以前好友的兒子,按年紀(jì)來講還是你哥哥呢?!?/br>崔夢華帶著戒備看向周且聽,并不言聲。周且聽明顯來者不善,語氣淡淡的,說出來的話卻咄咄逼人,他叫住正欲轉(zhuǎn)身躲進廚房的白寒,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年多大?看來你還是挺關(guān)心我跟我母親的情況啊?!?/br>白寒眼看著就要掛不住笑容了,勉強招呼他道:“啊……你先坐,我去給你準(zhǔn)備點水果吃,慢慢聊啊,不急不急?!闭f罷迅速離開了客廳躲進了廚房。一時間偌大的房間里只剩崔夢華與周且聽兩人。周且聽終于將目光放到了面前與自己幾乎同齡的男人身上,“過年好?!?/br>“……”崔夢華只覺得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這男人到底是臉皮太厚還是心思太淺,一進門先是劈頭蓋臉質(zhì)問了自己的母親,愣是把人家給逼進了廚房,現(xiàn)在居然泰然自若地跟自己打招呼?周且聽卻絲毫沒有不自在的感覺,他打量了一下整個客廳,毫不客氣地坐到了沙發(fā)上。“你是白寒的兒子?”崔夢華盯著他看了數(shù)秒,這才了然那種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你是顏導(dǎo)新推出的那個電視劇里的演員?!?/br>周且聽點點頭,繼續(xù)他自己的問題,“你有沒有聽過她說過周茹塵這個名字?”崔夢華覺得這個人說不出的怪異。這部劇在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很火,宣傳做的不大但架不住網(wǎng)友們的熱愛,幾乎每一次上網(wǎng)都能看到這部劇的相關(guān)新聞。于是崔夢華雖然一集也沒看過,卻早在新聞配圖上見過周且聽。“……我不認(rèn)識那個名字?!贝迚羧A遲疑片刻,還是回答了他,“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彼幸唤z疑惑,因為在那些劇照上看到的周且聽似乎一直是黑色的虹膜顏色,現(xiàn)在在他面前安心坐著的男人卻有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周且聽聽到他這么說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輕笑了一聲,“若真的像白寒說的那樣,她怎么會從未跟你提起過自己大學(xué)時代的好友?”崔夢華看得出這個人對自己母親的敵意,他覺得十分莫名,卻下意識地辯解,“那又怎樣,也許我只是忘記了?!?/br>周且聽明顯并不相信他的說辭,轉(zhuǎn)而望向廚房的方向等待白寒出現(xiàn)。崔夢華也順勢坐到了他斜對面,不算太禮貌地打量起周且聽來。這男人大概是有外國血統(tǒng),雖然面部棱角分明卻依然能看出十分明顯的亞洲人相貌,若不是那一對顏色太過稀少的琥珀色眼睛他大概只會以為這是個英俊的國人。崔夢華想不出來他這樣對母親不友善的理由來。母親在他小學(xué)畢業(yè)開始就讀寄宿學(xué)校之前都是個十分稱職的母親,為了他做全職mama放棄了自己的事業(yè),但雖然他們那時相處的時間很多,母親卻分外喜歡聽他講自己每天的見聞,而對年輕時的趣事只字不提,即便是日后他長大成&人,成為一個成熟的男人之后母親也幾乎不與他分享自己的往事。他也從未無意中看到母親一個人安靜翻看年少時的相片,擺&弄曾經(jīng)的舊物,仿佛她在刻意地回避,仿佛那是一個禁區(qū)。其實誰年輕的時候沒有做過傻事呢,崔夢華自己經(jīng)歷過輕狂的少年時代后完全能體會到這種復(fù)雜的感情,但他卻并不覺得等自己到了不惑之年的時候還會那么介意過去的黑歷史,畢竟講出來也不過是或大笑或唏噓,早已是前塵往事了。然而母親卻一直對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有著很深的執(zhí)念一般,連她與父親如何相識相戀的事情都不愿與自己提起。現(xiàn)在一點都不客氣地坐在自家沙發(fā)上表情看不出波瀾的男人,在他看來就像是母親不為自己所知的那一面終于藏不住不慎泄露給了自己一般。他正欲開口詢問一言不發(fā)的周且聽,母親卻真的端著果盤走了出來,臉上是太過刻意的和善笑容,“來,且聽,這都是夢華今天剛剛買來的水果,一路趕過來肯定累了吧,先吃……”“累不累無所謂,”周且聽打斷了她的客套話,直截了當(dāng)?shù)匕l(fā)問,“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那封信你為什么沒有寄出去?!?/br>白寒暗自咬了咬牙,轉(zhuǎn)而看向一直坐在一邊圍觀的兒子,“夢華啊,我剛才發(fā)現(xiàn)廚房里的植物油用完了,你出去幫媽買一桶好么?”崔夢華聽出她賣明顯想要支開自己的意思,更加困惑,卻不好忤逆自己的母親,只得無奈同意,“……好?!闭f罷他起身拿起外套就離開了家,“砰”的一聲關(guān)門聲響起,屋內(nèi)的氣氛瞬間變得嚴(yán)肅起來。周且聽換換道:“怎么,有什么是不能讓你兒子聽到的?”白寒終于不再假笑,她的表情慌亂而焦急,低聲問:“你到底都知道了什么?事情過去這么多年了,你現(xiàn)在來找我是為了什么?”周且聽冷眼看著她的無措與慍怒,完全不為所動,“事情有沒有發(fā)生才是關(guān)鍵,與過了多少年無關(guān)。又或者像你說的那樣,過去了這么多年,你還介意什么呢,這么失態(tài)。”這句話似乎終于擊中了白寒內(nèi)心最后的防衛(wèi)與幻想,她有些頹然地坐在了離周且聽最遠(yuǎn)的沙發(fā)邊緣,聲音聽上去也透著失落,“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你要來問我什么……”“我母親五年前就已經(jīng)去世的這件事,你很清楚吧?!?/br>白寒閉上眼睛點點頭,“她是我多年的朋友,我怎么會連她……連她去世都不知道?!?/br>周且聽看著那一盤鮮亮的水果,語氣也不再似方才那般透著nongnong的敵意,“多年的朋友?你們已經(jīng)多年沒有過聯(lián)系才是事實吧。我與母親生活了這么多年,從未收到過她那些所謂朋友的只言片語。我們一直過得與所有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