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冬天太難熬了。

    熙熙攘攘退散的人群里，謝冰看到前方圍成了一團(tuán)，最中央是被圍的水泄不通，謝冰聽到無數(shù)聲激動的呼喊：“大師兄！”

    謝冰腳尖一轉(zhuǎn)，立刻就要溜。

    然而，明明在人群里被圍的結(jié)結(jié)實實，殷倦之若有所感，矜持地點了點頭，示意他要離開。

    眾人不敢阻攔，自覺分開，霍然分出一條路。

    殷倦之向著謝冰而來。

    晏成癡與殷倦之并肩而立，此刻也跟著走過來，一同站在謝冰面前。

    剎那間，萬眾矚目。

    殷倦之打量著謝冰，假惺惺地說：“師妹，你受傷了。”

    謝冰：……

    她一臉感動：“多謝大師兄關(guān)懷，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br>
    “能在魔尊手下活命，還真是命大，受點傷不算是什么，”他語重心長地安慰：“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啊?！?/br>
    謝冰：……

    拼戲精？拼演技？

    謝冰沒怕。

    她誠摯而又癡迷地看著殷倦之：“魔尊也不過爾爾，等下次我見到他必然手刃之，用他的rou給大師兄當(dāng)下酒菜?！?/br>
    殷倦之：。

    那倒也不必。

    一堆人圍著，殷倦之親切關(guān)懷慰問從魔尊手中茍出狗命的師妹。

    謝冰差點掏出來她的燒火棍錘爆殷倦之狗頭！

    忽然之間，耳邊傳來宿采逸的聲音：“大師姐，你怎么跑的這么快?！?/br>
    一張?zhí)焐δ?，周身少年意氣，宿采逸快步走了過來，看到了殷倦之，他歡歡喜喜地道：“大師兄，你可算是回來了！”

    殷倦之收斂了些許，輕點頭：“嗯。”

    宿采逸崇拜地看著他，“聽說你這次滅了修魔界那邊的分支追魂軒，好生厲害！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像是大師兄一樣……”

    他有些失落。

    殷倦之神色有些嚴(yán)肅：“你還需勤加修煉，才可身入危險之地。”

    謝冰看著這師兄弟一副歲月靜好，克己勤免的美好模樣，腳尖豎起來，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一直退到了人群里。

    有兩個馬甲的精分大師兄，她惹不起。

    ……

    太虛峰。

    謝冰照舊去顧莫念的藥池泡藥浴，這是最后一天。

    她剛泡了沒多久，周身恍如針扎，身體根本承受不了藥性，便暈了過去。好在輕車熟路，謝冰就當(dāng)做補覺了。

    溫泉叮咚，隔著重重紗霧，謝冰隱隱約約聽到有什么動靜。

    她蹙了蹙眉頭，依舊陷入到昏迷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靈識海深處的神識中，那條緩緩流動的銀色長河波濤蕩起，黑絲綢一樣的天幕上，皎月傾灑月光，暈開了一片黑暗。

    謝冰迷迷糊糊間聽到一些動靜。

    “師父，你已經(jīng)整整五日沒有吃阿瑤做的糕點了?！?/br>
    “放著吧?！?/br>
    顧莫念坐在書桌前，擰眉沉思，手中捏著毛筆，推敲著配方中的材料。謝冰雖然僅僅斷了兩日藥，可是卻需要更多的力氣補回來，他不確定會不會留下后遺癥。

    水墨般的眉眼間籠上一絲憂慮。

    萱瑤咬著唇，將手中的食盒小心翼翼地擱在一邊，師父并未看她一眼。

    是從未有過的冷淡。

    她躊躇一下，不知不間泫然欲泣。

    “那……師父，阿瑤便先走了?！?/br>
    “嗯?！?/br>
    萱瑤垂下頭，轉(zhuǎn)身便走，哪知連日來吃不下睡不好，身體虛弱的很，竟然身體不穩(wěn)。

    她下意識地抓住了顧莫念的衣裳。

    電光火石間，身形交錯，顧莫念一手執(zhí)筆，一手?jǐn)堊×溯娆幍睦w腰，略有些愕然：“阿瑤，你……”

    寬大的手掌攬住了她的纖腰，那腰細(xì)弱的不像話，隔著輕薄的布料，他幾乎能感覺到她瘦的不像話。

    顧莫念低頭，仔細(xì)打量她的容顏，冰霜冷漠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復(fù)雜，“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萱瑤墜在眼睫上的淚珠終于忍不住落下，她鼓起勇氣：“師父，我、我吃不下……你是不是，不喜歡阿瑤了？”

    “你想多了?！?/br>
    顧莫念恢復(fù)了冷淡之色，淡淡地將萱瑤推開，“你該回去了，好好用膳?！?/br>
    萱瑤的心頭涌上一股巨大的失落。

    果然，師父喜歡的是大師姐，再也不會喜歡自己了。

    淚珠墜落，她哭的梨花帶雨，卻倔強地想要忍住，反倒是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脆弱。

    良久，顧莫念嘆了一口氣。

    他將毛筆擱下，緩緩抬手。

    一滴淚水墜落在他指尖，水花濺開，被灼燒一樣。

    萱瑤抽噎幾聲，哭著說，“師父，你不要不喜歡阿瑤好不好？”

    顧莫念冷漠如常。

    “你，你是不是喜歡大師姐？”

    顧莫念不答。

    萱瑤失魂落魄地道：“阿瑤知道了……阿瑤明白了……”

    她眼圈紅紅，轉(zhuǎn)身就跑。

    走了沒兩步，寬大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胳膊，手臂使力，將她拉了回來。

    天旋地轉(zhuǎn)。

    顧莫念眸中黑焰閃過，他低低笑了笑，掐住她柔軟的腰，摁在了墻上。

    猝不及防的動作讓她被重重抵在墻上，她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喘息。

    她被禁錮在狹小的空間里，冷冽的氣息侵略性地環(huán)繞著她，萱瑤這才感覺到后怕。

    像是受驚的兔子，臉上涌上一絲緋紅。

    她、她被師父摁在墻上？

    顧莫念愈湊愈近，氣息紛涌，危險呼之欲出。

    她心跳如鼓，幾乎以為師父要吻她。

    然而沒有。

    眉頭微不可見地蹙緊，眸中黑焰在劇烈的躍動著，深邃無比。

    掐住萱瑤腰肢的手掌驟然用力，萱瑤吃痛，喉間溢出一絲輕呼。

    “師父……”

    他滯了滯，低頭，在她的烏發(fā)上印下柔軟的一吻。

    閉上眼睛，顧莫念嗅了嗅她的氣息，喟嘆一聲，手指緩緩地松開。

    顧莫念往后退了一步。

    頭頂之上，那股冷淡的氣息終于離開。

    “我說了，你想多了。”

    清冷冷的聲音，含著一絲暗啞。

    “回去吧?！?/br>
    萱瑤捂住胸口，慌亂喘氣。

    “嗯”，她小臉微紅，跑了出去。

    她心跳如鼓，輕紗白裙有些凌亂，連整理都沒有力氣，直接沖了出去。

    慌亂的腳步聲離開，房間里只留下盈盈暗香。

    顧莫念蹙眉掩去眸中黑焰，再睜開眼的時候，眸底一片澄澈。

    隔著重重紗幔，他看向藥池那邊，謝冰還在昏睡。

    而藥池這邊，謝冰閉眼沉睡，神識里卻清醒無比。

    謝冰淚流滿面，她沒想到，她竟然看到了師徒戀的“愛的初體驗”。

    月亮啊，你還是讓我暈著吧。

    我不該在桶里，我應(yīng)該在桶底。

    暮色四合，謝冰推開赤焰峰藏書閣的門。

    她的藥浴徹底結(jié)束了。

    適才她清醒之后，顧莫念顧莫念冷淡淡地說：“你的藥浴結(jié)束了，以后務(wù)必按時吃藥?！?/br>
    連魔毒的事情都沒說。

    謝冰心頭涼意徹底。

    他斷了她魔毒的藥，只在乎藥鼎之事，她身上的魔毒盡管被壓制，卻始終未消，是讓她自己硬生生地扛。

    高冷和絕情就差那么一丟丟。

    她上輩子怎么就沒看出來呢？

    門吱嘎一聲開了，昏黃的燈光下，是兩個無精打采一臉菜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