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8
沒事了?!?/br>若是換他在那時,只怕也做不出更好的選擇了。一方是親若父兄的叔叔,一方是犯下滔天殺孽的他,要他如何做出決斷?傷痕其下的那顆心,還在強(qiáng)勁地跳動,一聲聲的,終于令人感到安心起來。“太好了,你還在這里……”抵在他的肩膀上,葉風(fēng)城輕聲說,“你沒有拋棄我?!?/br>每一天醒來,他都會懷疑自己是否是活在虛幻中:一個有葉惟遠(yuǎn)的的幻境。“不繼續(xù)嗎?”維持著這個相擁的姿勢,葉惟遠(yuǎn)撫摸著他的后背。沿著脊骨的凹陷到凸起的蝴蝶骨,原來和人肌膚相親是這樣的觸感。“不了,你還沒好全?!?/br>等待著欲望平復(fù)的時間里,他們誰都沒有說話。月光穿過琉璃窗,在他們的肌膚上投下光怪陸離的影子。昏黑的海浪擊打著船舷,溫?zé)岬能|體靠在一處,比任何綺麗的遐想都要好。他揪緊了身下的床單,床的深處是熱忱,而這甚至都還是涼的。·后半夜,穿過險惡的暗礁和暴風(fēng)眼,船只的行駛趨于平穩(wěn)。天快破曉的時分,被籠罩在薄霧里的島嶼出現(xiàn)在視野的盡頭里。葉惟遠(yuǎn)將頭伸出窗子去看,只見影影綽綽的輪廓漸漸變得清晰起來——的確是他們要找的遙鹿島。船??吭诎哆叄洗蜷_,降下一道階梯,他們毫不遲疑地踏上了這處島嶼。在海中漂浮了整整兩日,驟然落到實打?qū)嵉耐恋?,葉惟遠(yuǎn)腳下不穩(wěn),打了個踉蹌,被葉風(fēng)城不動聲色地牽住手,之后就再沒有松開過。日出以前,林間縈繞的濕冷霧氣未散,四處彌漫著屬于亡者的腐朽氣息。島上的景物仿佛永恒不變。葉惟遠(yuǎn)記得自己上次來這里時不過十多歲,跟在葉風(fēng)城的身后茫茫然地向前去,而他們的父親安睡在棺木里,面容蒼老得就如同尋常老人。想到死去的父親,他有些想抽回自己的手,可葉風(fēng)城握得很用力,他一次用力沒成功,看到對方眼睛里倒映的那些情緒,就再也使不出力氣來。這樣就好,因為他也真的一點(diǎn)都不想松開。他們就這樣攜手穿過劇毒的瘴氣和其余機(jī)關(guān),來到島嶼中央的墓園里。與上一次不同,這次葉惟遠(yuǎn)特地留意了墓碑上的名字和底下刻著的生辰。有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但大多數(shù)都活不長。“這是……”“他們基本都是死于那道血咒。”那道沿著血脈傳遞,汲取寄宿者精氣靈力供魔域里那具殘軀茍延殘喘的惡毒血咒。葉風(fēng)城幾乎被這咒術(shù)奪去性命,現(xiàn)今雖然解了咒,可到底傷到了底子,需要調(diào)養(yǎng)好幾年才能勉強(qiáng)回到最好的狀態(tài)。但至少他活了下來,未來還有重新拿起劍的那一日。“以后不會有了。”即使素未謀面,即使初衷是救葉風(fēng)城,但見到這么多名字,葉惟遠(yuǎn)心中還是多了幾分悲愴。這悲哀的聯(lián)鎖,終于在他們這一代停止。“如果我沒有扳倒葉瀧水呢?”沒有成功,這里的墓碑會多加一個名字嗎?他沒有明說。聽懂他弦外之音的葉風(fēng)城答得坦然,“我既然決意要見你,就不會給自己留這些后路。若是我撐不到那時候,沒有將你從那里帶出來,就干脆將骨灰撒進(jìn)雪原里或者就這樣暴尸荒野,沒什么所謂的。”“你不會死的,我絕不可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br>不愿再多說的葉惟遠(yuǎn)與他一同走到一切的始作俑者——葉瀧水的墳前。葉瀧水的墓被掘開后就無人再料理,維持著那詭異黑火燒過之后的狼藉模樣。“我那時不知道要怎么辦?!?/br>葉風(fēng)城當(dāng)時急著去往魔域,只吩咐葉懷瑾留下來給李襄君善了后,而這麻煩就留到了今日都未能解決。遺骸不存,而葉瀧水生前的遺物都已被清理掉,這墓就顯得無比多余。“豎一道無名碑吧?!?/br>葉惟遠(yuǎn)思索了一陣,給出這么個答案。“好?!?/br>既然葉瀧水的心愿是和葉家做出個了斷,那作為勝者的他有權(quán)對葉瀧水的身后事做決斷。無名碑,證明過去曾有一個人,但名字被從族譜中抹去。當(dāng)年葉瑯瑄那樣悲痛欲絕地厚葬兄長,怎能想到只是另一場悲劇的開端?“像他那樣的人,大概不明白葉瑯瑄為什么拼盡全力也要阻攔他吧?!?/br>為了不讓重要的人墜入深淵,只可惜葉瀧水最后還是松開了握著的手。“我來看你了?!?/br>來到他們此行真正的目的地,葉高岑夫妻的合葬處。那日開棺料理了鬼胎以后,李襄君的尸身須得重新選個良辰吉日下葬。沒想到她失去了腹中胎兒的遺骸在幾日之內(nèi)就腐化成了白骨,浸泡在發(fā)黑的尸水里,令人不忍卒視。“抱歉?!?/br>替她撿出一片片碎骨,剔掉腐rou,再用錦緞包裹好再安置于新棺木里的那人是葉懷瑾。如今隆冬已過,墳頭長出層茸茸青草。“重新下葬后,她的心中應(yīng)該并無太大怨念?!?/br>葉惟遠(yuǎn)跪下來,就這樣對著李襄君的墳?zāi)?,相顧無言。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倏地幾縷清風(fēng)拂過葉惟遠(yuǎn)面頰,讓他驀地睜大眼睛。就如昔日他在城中當(dāng)值,那代替葉高岑來給他送東西的女人柔軟的手又拍著他的頭頂,笑著說他又長高了。那幾縷清風(fēng)繞著他的身子打轉(zhuǎn),整整三匝,好似等來了要等的人,心中再無任何留戀,然后毫不留戀地向著遠(yuǎn)方去了。“你……原諒我了嗎?”“你為什么這么容易就原諒我啊……”相顧無言,唯有林木棽棽。“小叔叔,我們都太過卑劣了?!?/br>前塵往事盡數(shù)浮上眼前。要入魔的那個人是葉惟遠(yuǎn),那么他必須下得去狠手,斷絕一切尋常人的感情。而殺李襄君,是他的第一步。“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其實葉高岑的魂魄早已被碾碎,他的話語根本無法傳達(dá)。但是那溫柔拂過他們面頰的微風(fēng),就像許多年前,他們還在庭院里時,因為覺得有些乏了,躺在花下睡過去,轉(zhuǎn)眼間就到了日暮。那樣絢爛美麗的日子,卻再也回不去。初升的朝日在他們頭頂,熱度穿透薄薄的衣物,都有些發(fā)燙了。“我只是太恨我自己?!?/br>葉惟遠(yuǎn)指尖沿著墓碑上的字滑動,“到最后一刻,你還在保護(hù)我,那個時候我差一點(diǎn)就真的醒不過來了,是你過去教給我的那些東西讓我明白究竟該怎么做?!?/br>沉入血池時,是葉高岑孜孜不倦的呼喊和對葉風(fēng)城回憶讓他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