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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目光,他膝頭一軟,恍惚得差點握不住刀柄。——痛苦得就好像魂魄被從身體里抽出來一樣。“葉惟遠,你不該忤逆我?!?/br>一道聲音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他盯緊葉瀧水,咬著牙和那可怕的魔力作斗爭,“你閉嘴!”——你不會成功的。又來了,辰已的詛咒。“你閉嘴!”陡然間,瀧水刀上燃起漆黑的火焰,將他的那只手燒得焦黑,都要露出骸骨。痛楚讓他清醒,他重新尋回了力氣,繼續(xù)他那不知會不會成功的刺殺。魔域不需要兩個主人,只要這白發(fā)人存在一日,他就只能是生死不由自主的棋子。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說,葉瀧水都比他厲害太多,他若是貿(mào)然進犯,無異于以卵擊石自尋死路。今日是滿月,是他們這些魔物力量被削減到最弱的時刻。若是他無法抓住葉瀧水拋棄假身回到rou體,魂魄最虛弱的這片刻光陰而失了手,那么在前方等待他的東西大概會比魂飛魄散還要可怖。他不是第一次謀劃,也不是沒想過要放棄。可既然他已經(jīng)動手了,就再無退路。除了你死我亡,沒有其他路可走了。刀刃已經(jīng)觸碰到白發(fā)人的身體,他閉上眼睛,將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刀尖上。這是他唯一也是最后的機會了。只要將他殺掉,只要把他擊潰——擊潰這一切憎惡的源頭,所有的東西就會結(jié)束。把一切都終結(jié)在這里。然后……他閉上了眼睛,到那時,他的結(jié)局也將到來。·拾捌。·雪原里,一排排的帳篷有序地排布,外頭還有專門的人負責巡視。其中一頂里,剛做了個噩夢的葉風城驟然睜開眼睛,發(fā)覺自己整個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他想喊尹靜進來,卻發(fā)覺嗓子里像火燎過一般疼痛,連點嘶啞的聲音都發(fā)不出來。最終他只能自己摸索著下床,點亮桌上燭火,給自己倒了杯又苦又澀的藥茶潤嗓。冰涼的茶水澆熄了他胸腔里那團燒得正旺的無名火,給予了他片刻的安寧。早些時肆虐的風雪已經(jīng)停了,星星躲在霾云的身后,一輪黯淡得快要看不見的淡紅滿月向山巒的底端沉去。長夜里最深黯的那段已經(jīng)過去,天邊泛起魚肚白,再過半刻鐘就又該起身了。離推算出來的那個日子沒有多久了,這幾日他們每天都趕路到半夜,然后天不亮又再度出發(fā),只求能早日找到雪原深處魔域的真正方位。按行程,這應(yīng)該是在山中度過的最后一夜。但現(xiàn)在,他明明疲倦得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卻怎么都睡不著。“葉風城,我走了?!?/br>他半睜開眼睛,卻除了一點昏暗的燭火和邊緣的黑暗,再看不見別的東西。每當周圍安靜下來,這聲音就會從記憶深處冒出來。自打進入這納哈格爾峰深處以后,他的身體就越發(fā)地壞了:最先開始衰退的是聽力,好幾次尹靜與他說話他都沒有聽見,然后是視力,每到太陽落山他基本就和瞎了沒區(qū)別。哪怕他再怎么隱瞞,想要表現(xiàn)得和尋常人沒區(qū)別,尹靜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每一次面對尹靜那張欲言又止的面孔,他不是不愧疚的,只是愧疚有時帶不來任何的東西。——如果愧疚就能把葉惟遠帶回來的話。“你知不知道……算了,如果我沒有回來的話,這個就……”是葉惟遠在和他說話。意識到這個后,他連呼吸都停滯住,生怕驚擾了他。不論是那個還未變聲的少年,和后來那個把自己藏在外殼后面的孤僻青年,他們都一直藏在他記憶的窠xue里,從未離去過。“……哥哥?!?/br>他手一抖,茶盞就掃到地上摔得粉碎。他已經(jīng)有多久沒聽過葉惟遠這樣叫他。也許是一年前,也許是許多年以前,也許更久遠。“不……不要這樣叫我?!?/br>因為他配不上。就在他將要被拉進幻覺的旋渦前,就有什么東西敲了敲他的窗戶。一下下的,像是一定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誰……?”還沒等他過去一探究竟,貪涼飲了冷茶的報應(yīng)就先一步而至。他咳得幾乎要斷氣,粘稠得近乎黑色的血淅淅瀝瀝地沿著指縫往下滴,將雪白的里衣沾得一片狼藉。就在他以為自己能緩口氣的那一瞬間,他吐了個翻天倒海。吐出來的先是之前的冷茶,再是黑乎乎的血塊和酸水,后來就是膽汁。吐到?jīng)]有東西可以吐了,他彎著腰站在一地腥臭的濁物里,喘了很久,手心里全是冷汗。就在他以為那不速之客已經(jīng)離去,對方仍是不放棄地敲了敲他的窗戶。他定了定神,過去給那不速之客開窗——不論是福還是禍終究都躲不過,不如早些面對。“……青云?”他萬萬沒想到這來客居然是變回了原形的青云。青云將自己縮到只有一臂那么長,趁著他開窗的功夫就溜了進來纏在他的手腕上。與此同時,薄薄的光從他們站立的位置起延展開來,就如一層透亮的釉子,將這里無聲地包裹。他認出這是青云的術(shù)法,用處是將這屋子和外面的一切隔絕起來。“你有什么事嗎?”和其余人熟悉的那匹青鬃馬不同,青云的真身是這條蛟龍。它會和葉家結(jié)緣主要是因為葉惟遠:過去葉惟遠誅殺了海中魔蛟,被魔蛟重創(chuàng)的它為了報恩,心甘情愿做了葉惟遠的坐騎,后來葉惟遠叛逃它也不見蹤影。直到某一天,它馱著重傷的司徒回到了隕日城。葉風城不是沒有嘗試過放青云離去,讓它好好修行準備化龍,可青云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留下,他只好讓它跟著自己。這次前來尋找魔域,葉風城就帶上了它。它記不記得當初帶葉惟遠走過的那條路,就是他們能否找到魔域真正所在的關(guān)鍵了。“救救他。”沒人說話,悲戚的嗓音就這樣憑空出現(xiàn)在葉風城腦海里。他凝視著青云,那雙溫順的大眼睛里蓄滿了淚水,一滴滴地落下來。“是你在說話嗎?”“救救他?!?/br>“他是誰?”“救救他,求求你救他,求你了……”可無論他問什么,青云都只會翻來覆去地說“救他”這么一句話。它咬著他的衣袖,用自己小小的頭顱去蹭他的腕骨,幾乎是絕望地懇求他去救他。“你……能帶我去找他嗎?”葉風城覺得自己先前那幾個問題真的是荒謬至極。他和青云,唯一想要見到的只有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