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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瀧水的魂魄,也留給了他永不愈合的傷口,如果沒有人給他續(xù)命,哪怕他躲得過一時,也躲不過一世?!?/br>“葉城主,在見到你以前我還不能確定,但我得說,你……不是生病,而是中咒了吧?!?/br>“葉瀧水的咒,就是在那時下在了葉瑯瑄的身上,沿著你們?nèi)~家的血一代代傳了下來,到你就是最后一代??恐∪~家血裔的靈力和精氣,滋養(yǎng)他那殘破的魂魄和軀體,才讓他在魔域里茍延殘喘了這么多年?!?/br>·拾柒。·墻壁上的火把快要燃盡了,走廊的盡頭是黑暗,仿佛和外邊暗沉的天沒什么區(qū)別。前方一閃而過的紅色裙裾讓葉惟遠(yuǎn)停下了腳步。過去無論他去到哪里,都能聽到她們在暗地里竊竊私語,可自打那天以后,一切都變了,只要聽到他的腳步聲,她們會立馬退避三舍,哪怕他是她們的新主人,她們也畏懼于面對他,就如猛獸畏火。當(dāng)然他不會以為這全是自己的緣故——她們畏懼他手中這把古怪的短刀勝過所有的一切。宮門半敞,留了剛好允許一人通過的縫隙,葉惟遠(yuǎn)輕而易舉就側(cè)身溜了進(jìn)去。過去供奉著文贛國皇室所信奉神靈的偏殿已破落得不成樣子了,斷壁殘?jiān)?,石墻上的彩繪被酸雨沖刷掉了大半,只能隱約分辨出畫的是祭祀的幾個步驟。年久失修的頂格破了個大窟窿,露出暗沉的天來,并無想象中的皎潔月色。“你又在搞什么鬼……”他找了一圈才在宮殿的一隅尋到木人的身影,可話還沒說完,趴著的木人就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詭秘地朝他招了招手,“來得正好,過來瞧瞧這是誰。”葉惟遠(yuǎn)走近了才看清它在看什么:三頭面目猙獰的銅獸口中流出潺潺清流,在底下的池子里匯聚起了一汪淺淺的清泉,而真正引人注目的是水面倒映的并不是他們的倒影,正是外面雪原上發(fā)生的一幕幕。他看著無數(shù)紛雜的畫面在水面上一掠而過,也都是冷眼旁觀,直到畫面里閃過了葉風(fēng)城的臉。葉風(fēng)城的對面是位芥子色衣衫的嬌俏少女。聽不見聲音,看模樣他們應(yīng)該是在交談,葉惟遠(yuǎn)唯一的反應(yīng)只是一聲冷淡的嗤笑,隨即又恢復(fù)成那副陰沉沉的模樣。“他怎么在這里,是嫌自己死得還不夠快嗎?”“他來了不是更好嗎,省得到時候再費(fèi)心思去找?!痹捓镉性?,木人故意拿話激他,“怎么,你舍不得了?”“怎么可能?”葉惟遠(yuǎn)垂下眼,不再看那葉風(fēng)城的倒影,“他是死是活和我有甚關(guān)系?”從那血池里出來后,以前的事情他都記不太清了。既然會忘記,就不過是些沒什么大不了的東西,忘了也沒什么所謂。他不想知道這魔物究竟要說什么,反正都是些無聊的東西。“怎么沒有關(guān)系,你不是和我說你想要他死嗎,現(xiàn)在人就在這里了,你居然說沒有關(guān)系?”“我怎么會知道以前的我有多愚蠢?”他的手放到腰側(cè)就摸到瀧水刀,冰涼的刀身里像是藏著一團(tuán)火,燒得他掌心一片焦糊,可他握緊了就不撒手,死死地將它扣在掌中,像要和這神兵較一個高下。皮rou焦?fàn)€的惡臭吸引了木人的注意力,它不再拘泥于先前的話題,一雙漆黑的眼珠子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右手,“真是難以置信,它居然肯讓你近身?!?/br>見葉惟遠(yuǎn)像是要反駁,它冷冷道,“若是它真打定了主意不肯讓你近身,只怕你整個人都保不住?!边^了會,它長嘆息一聲,“不過這樣很好,很好,很好……”它一連說了幾個“很好”,里面潛藏著叫人毛骨悚然的興奮和快樂,“葉惟遠(yuǎn),你果然沒叫我失望,你就這樣拿好了它,千萬別丟了,等我……”“我能出城去了嗎?”葉惟遠(yuǎn)壓根就不在意它在為何而狂喜,“讓我出城去會會這葉風(fēng)城?!?/br>“不是說你不在意嗎?”“誰說我不恨他了,”葉惟遠(yuǎn)抬手在心口的位置劃了一道,露出個冰冷的笑來,“我這一身的傷可都是拜葉風(fēng)城所賜,他讓全天下的人來殺我,我總該一道道地報復(fù)回去吧,要他明白他當(dāng)初就不該放過我?!?/br>那道差點(diǎn)要了他命的傷就算愈合了,也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傷疤,在最靠近心臟的位置。他每個夜里醒來,摸著這道疤痕都感到憎恨在燒著他的心肝,要他如在地獄里走了一遭。反正像他這樣的魔頭死后也是入十八層地獄永世受苦,總該在活著的時候盡了興。“還不到時候,別那么急?!?/br>“你總是這一套,要我等,卻不告訴我究竟要等到幾時!”覺得不耐煩了,葉惟遠(yuǎn)唰地站起來,一掌擊碎了水面上的倒影,也讓冰冷的水珠濺了自己一頭一臉,“這葉風(fēng)城還能活幾時,我可不想他死在了半路上,你若是不讓我出城去,我就偏要出城去,你這不得不借木偶還魂的廢物還能奈我何?!”他才剛走出一步,魔物就在他身后沉沉地開了口,“站住,葉惟遠(yuǎn)?!?/br>若是平素這魔物對他都還算平和,那此刻它定是動了真怒。被龐大的威壓震懾,葉惟遠(yuǎn)膝蓋發(fā)軟,背心全是冷汗,整個人動彈不得,稍動一些就會跪倒在地上。他盯著自己抖得如同篩糠的手,死死地咬住了唇角,半天都不做聲。屈辱,還有憤怒,這樣的感情像毒蛇一樣纏繞著他的心,將劇毒的毒液注入其中,腐蝕著為數(shù)不多完好的地方。他總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有敵手了,卻沒想到這魔物只是一句話就要他怕成這樣。“清醒了嗎?”直到威壓漸漸消失,葉惟遠(yuǎn)才感到知覺重新回到身體里。他慢慢轉(zhuǎn)過身來,木人正居高臨下地看他,而他在那雙眼珠里看到自己驚慌失措的倒影。“我醒不過來,”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嘶聲說,“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樣?”“你沒有資格知道?!狈路鹗且庾R到自己嚇到他了,木人又接了一句,“但是,我答應(yīng)你,葉風(fēng)城一定會死在你的手上。”它在“你的手上”這幾個字上著重了語氣。“那我回去了?!?/br>這恩威并施的手段讓葉惟遠(yuǎn)稍緩和下來。不過既然得了想要東西,他自然不欲久留。就在他手指碰到宮門的瞬間,木人在背后叫住他。“不要做多余的事?!?/br>木人意有所指地提醒道。“你指什么?”葉惟遠(yuǎn)的大半個身子都隱沒在黑暗里,連臉上的表情都看不清。和表現(xiàn)出來的鎮(zhèn)定不同,只有他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緊張。前一刻的恐懼還留在身體里,只能更加用力地握緊瀧水刀,透過灼熱的痛楚讓自己不要掉頭就跑。心在胸腔里砰砰亂跳,像是下一刻就要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