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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色的就是兩側的紅衣女們。她們?nèi)缜锖蟮柠溩铀频囊黄毓蛳?,生怕這怒火燒到自己身上。“是辰已失言了?!?/br>半人半蛇的怪物欠了欠身,退回到黑暗里。沒人打擾的木頭人心情稍微好了點。它揮揮手,嬌媚蓮花里重新燃起燈火,將這方天地照得跟白晝似的。“打開看看,是否合你心意?!?/br>葉惟遠打開一觀,這沉重的玄鐵匣子里裝了把通體漆黑的短刀。他將它拿起來掂了兩下——刀身很短,只比匕首長上一點,也不知是什么古怪金屬鑄成的,握在手里良久卻半點也不見暖和,跟整個臘月隆冬似的。他稍稍比劃了一陣子,因為不比他慣用的,也不知道是否趁手。就這時,想到個絕佳的好主意,他的唇畔浮起一點狡黠笑意,只是眼睛里仍舊結著寒冰。他撩開帷幔,隨便叫住了兩名紅衣女子,“你,還有你,過來一下,再近一點,我有悄悄話要和你們說。”“什么?你說。”紅衣女子巧笑嫣然,欲迎還拒。“再近一點,不可教他人聽到?!?/br>聽到這么個要求的女郎愣怔了一瞬,抬眼就見到木人輕輕地點了點頭,于是不疑有他,走近。她們剛把腦袋伸過來,一抹深黑的刀光便貼在了脖子上,快如閃電,也涼得透骨。連驚呼都來不及出口,兩顆頭顱便齊刷刷地飛了出去,骨碌碌地滾到了一旁。杏眼圓瞪,朱唇微張,面上來不及褪去的嬉笑和極端的恐懼形成了極端鮮明的對比。最詭異的便是失去腦袋的軀體沒有當即倒地,而是走了兩步,才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么東西,抬手想要觸碰,卻舉到半空驟然失了力氣。“再來一個?!?/br>葉惟遠甩了甩手腕,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在那片朱云里物色著獵物。“你,過來?!?/br>有了前兩個的教訓,這第三人遲遲不敢上前。“沒聽見他叫你嗎?還不上前?”木人敲著椅子扶手懶洋洋地說。既然木人也放了話下來,這群紅衣女鬼是再也不敢忤逆,硬著頭皮上前。一顆顆的頭顱落下,這次,再沒一個人敢多嘴多舌,只恨不能把自己藏起來。過了會,殺夠了的葉惟遠端詳著脖子上光滑的切口,“跟我想差不多?!?/br>“是嗎?”木頭人噢了一聲,示意他繼續(xù)講。葉惟遠隨便提起一具無頭尸體給木人看:切口光滑,并無血液流出,除卻破棉絮一樣的腐rou就是一截白森森的脊骨最引人注目?;蹦拘ㄗ俞斣诩构枪枪?jié)中,像寄生在骨頭里的花,幾乎要將纖細的脖子刺穿。其余逃過一劫的紅衣女口頭上不說,但都對葉惟遠和他手里這把造型古怪的短刀懼怕至極,行動上都整齊地退后一步,遠離了這不講道理魔星。“確實是把好刀,”他似笑非笑地將其收回刀鞘里,放下帷幔,坐回了位置上,“是一切邪祟之物的魔星?!?/br>“你喜歡就好,只是你的手好像不太好?!?/br>“無妨,總該付出點代價的?!?/br>話是這樣說,葉惟遠還是攤開了掌心:他手心握刀的那片肌膚一片焦黑,散發(fā)著焦糊的臭味,隱約還能看出是刀柄上刻著的龍紋。過了會,燒傷的地方開始自愈,不出片刻就光潔如初,看不出丁點受傷的痕跡。他將手握成拳頭又松開,好像還能想起那火辣辣的疼痛。這把刀能斬妖邪,被他這種邪魔握在手里,怎會不反噬?“她們是你的人,你就不在意?”“你不該被這種小事拘泥,”失了多名得力手下的木人半點不惱,“你要是喜歡,我就把她們都送給你,你喜歡殺幾個就殺幾個,如何?”“恭敬不如從命?!?/br>木人敲了敲棋盤,提醒他該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這里。下棋的途中,葉惟遠看起來心不在焉,擺在桌子下的那只手把玩著短刀,應該是喜歡極了。他的手指勾勒著刀鞘上的銘文。因為隔得太久導致字跡的筆畫和現(xiàn)在有所出入,但就算這樣,他也能隱約認出這刻的是瀧水二字。“發(fā)現(xiàn)了什么?”“瀧水,這是它的名字嗎?”“我不記得了,應該是吧。”哪怕是謊言,這木人也講得從善如流,要人不得不信。“這種神兵,你真的舍得送我?”木人腹內(nèi)的機關發(fā)出一陣咯咯咯的古怪聲響,就像是在笑一樣。“我為什么不舍得,年輕的葉家子弟,你瞧瞧我這般模樣,像是能再使用它的嗎?”它一雙小手,每根指頭上都有仿真人制成的關節(jié),但木頭機關再怎么靈巧也比不上活人的雙手,更別提使用兵刃這種復雜事。“你的身體呢?你總不能打出生就是這幅可笑的模樣吧?”葉惟遠也不著道,直接點出這木人不過是魂魄離體,暫時棲身于木人身上這種事。“你問我的身體?還不到答案揭曉的時候?!?/br>對于身體一事木人顯然是不愿多說,一雙烏沉沉的眼珠落在葉惟遠身上。“我將瀧水于你不是沒有條件的,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什么事?”“不久了,就快到了,再等等罷。”木人的平板無波聲音下面藏著種極端的興奮,都給它的五官染上了一層濃重的感情色彩,“離我推算出的日子不遠了,就在下個月?!?/br>“這么久?”木人咯咯笑道:“我都等了這么多年,也不差這幾天了?!?/br>葉惟遠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嗤笑一聲。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原以為這木人是要他殺人,至多就是殺一個人,或是殺一群人的區(qū)別。·拾伍。·黎明前的天總是灰蒙蒙的。今天應該是陰天,都這會了還是只有一點微弱的、看不太分明的晦暗天光。昨夜下了場雨,院子里的花凋零了大半,滿地蝕紅在濕冷的薄霧里,寂寥得像死了一般。葉惟遠撐了把油紙傘,踩著青石板上的水洼走過院落,像個無處可去的游魂。他來得悄無聲息,沒有驚動任何人——除了那個人。“我們說好了的?!?/br>他點點頭,說自己沒有忘掉他們之間的約定。“現(xiàn)在,可以讓我進去了嗎?”知道他沒有改變主意,那個人就再沒有理由阻攔。“他剛睡熟……”沒等那個人把話說完他就把門關上了。明知道這樣不過是任性的逃避,可他還是忍不住這樣做了。他的前半生都在為了其他人而活,現(xiàn)在終于任性了這樣一次,或許只有短短的一瞬,或許會有幾個時辰,但是能和里面的人在一起,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