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好了！

韓吾語見了是趙熙城，趕緊躲在他身後，往後探頭。

他一臉緊張，見了沒人，松了口氣。

「你干嘛？有人追你？」趙熙城順著他的眼神看了看。

韓吾語也不確定，一臉害怕，點頭又搖頭。

「有有……感覺有……」?

「你住哪？」趙熙城翻了白眼。

他拿出煙盒抽出一根煙，點上，問了韓吾語是否抽上一根，意料中看見他搖頭，收起老舊菸盒。

韓吾語瞄了眼煙盒，又多瞄了眼趙熙城，才別過頭。

「住那棟?！怪噶斯珗@東出口高聳的大樓。

「我順路，待會一起走。」吐了口白煙。

韓吾語一頓，點頭。

真的和張品威說的一樣，趙熙城不是很在意攝影棚發(fā)生的事。

社會和學校果然不一樣，專業(yè)才是重點。

「大叔家不是住在學校那里？」他記得。

學生時代，為了拍攝去過幾次。

趙熙城微微驚訝：「你記得？我父母還住在那里，我自己買了房，住附近。」

「……我住的房是我爸買的。」韓吾語看著路燈下的影子。

趙熙城吐了口煙：「你幾歲我?guī)讱q，我出社會都七、八年了?！?/br>
「未來的我，也能買房嗎？」韓吾語問自己，問得小聲。

趙熙城捻熄手上的菸：「那要問你自己，想不想買?！?/br>
如果連自己都搞不清楚想不想買房，一味的盲從，為了買房努力，這，不是很傻嗎？

韓吾語聽了，沒有反應，靜靜站在一邊等著他抽菸。

「我只想當主播，腦子里只想著這件事……」覺得自己的世界很小，他很少為自己的夢想踏出腳步，當主播，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勇敢。

趙熙城看了他一眼：「當上後呢？」

韓吾語聽了，嘴角彎起笑容：「拍……拍電影，當導演……」

他沒有否定也沒有嘲笑，問了他，當上主播後的計劃。

趙熙城長腿邁開：「做幕後？」

「對……」

「你現(xiàn)在就去幕後不就得了。」說得壞心。

韓吾語搖頭：「我還沒當上主播?！?/br>
趙熙城呿的一聲：「你那麼膽小，放棄算了，直接去幕後。」

韓吾語頭搖得更厲害。

趙熙城壞心眼的又說了幾句，做幕後的優(yōu)點。

「做幕後，你就不必開口，也不用一天工作十二小時?！?/br>
韓吾語一臉堅持：「大叔，你想做幕後，就自己去，我要當主播！」

趙熙城被他教訓了。

他微愣，看著走在前頭的人，跟上腳步。

「你敢教訓我?！?/br>
韓吾語一頓，臉上露出緊張的模樣，眉毛擰得緊。

趙熙城輕笑，走了幾步後又說：「我確實想做幕後，挑戰(zhàn)新的領(lǐng)域?！?/br>
韓吾語低頭走路：「大叔……不是說過要拍……要拍紀錄片？」

趙熙城笑出聲：「你真的都記得，當初看你手忙腳亂，過得糊里糊涂，結(jié)果這種小事都記得?！顾坪醺矍暗娜苏f過，可也只是輕描淡寫，隨口帶上一句。

拍紀錄片，那需要多長的時間。

當時，自己的生活，不被允許，現(xiàn)在，有能力了，卻沒了當初的熱情。以前的夢想，隨著年歲增長，距離也越拉越大了，順著現(xiàn)實生活的枷鎖，久了，只剩空談。

韓吾語瞄了他一眼：「大叔，當了主播後，還想做什麼呢？」

趙熙城靜了一會兒，這是他剛剛問韓吾語的問題。

「做幕後，我想學習幕後制作。」他笑了。

轉(zhuǎn)頭又念了韓吾語幾句，說他有膽子教訓前輩，就應該有膽把話說得清楚。

他，轉(zhuǎn)移了話題。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轉(zhuǎn)移了話題。

因為隨著年紀增長，隨著輕而易舉的成就工作，他選擇放棄了攝影，選擇了輕松的路走了。

而，夢想這話題，成了一種禁忌的話題。

秋末晚風已有冷意，地上是一片金黃銀杏與紅葉點綴，走過公園，兩人始終走著同一條街道，直到交叉口的咖啡廳，韓吾語才指著右邊，趙熙城指著左邊，沒有特別道別，轉(zhuǎn)身離去。

趙熙城走了兩步才轉(zhuǎn)頭喊了一聲：「下周一開始，十點到公司就好?！拐怂麅芍芰?，也該夠了。

韓吾語聽了回頭，看著趙熙城的背影，嗯了一聲，覺得太小聲才開口。

「好?！购暗糜昧Α?/br>
趙熙城輕笑，舉起手，率性的揮揮手。

他踩著腳步，想著紀錄片的事，坐上電梯，出電梯，開門，他站在玄關(guān)前，靜站了好一會，再抬腳便直往自己書房里的書架上翻找學生時代留下來的資料箱。

不是特別翻找什麼，而是，尋找一些記憶，一些學生時代才有的熱情和記憶。

鈴聲打斷了他的翻找，順手一接，沒了話語。

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幾句話，趙熙城臉色不是很好，他直接坐在地板上，單手爬了爬頭發(fā)。

「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br>
電話那頭的人沈默，沒一會兒，又說了幾句話。

「說分手的是你，現(xiàn)在又要和好？別開玩笑了?！拐f完，他將電話掛上。

他說得狠絕，卻在結(jié)束通話後，直盯著手機螢幕上的相片，是一張牽手只拍上帶著戒指的手指相勾的照片。

將手機丟在一旁，靠上沙發(fā)，手臂隨意地掛在箱子邊，無意地打上一本相本。那是一本淡藍色學生款的條紋硬殼封面，里面就像一本書，有相片，有專業(yè)資料，說得是校園內(nèi)松鼠的生長，相片里出現(xiàn)同一只松鼠，吃東西，撿果子，睡覺，相本最後一頁，貼著兩張相片。

他拿起照片，彎起嘴角。

照片里的韓吾語雙眼紅腫，拿著麥克風，因為抖得厲害，照片里手的部分還糊掉了，一旁還有自己指揮的手指入鏡。

他沒了剛剛的壞心情，無奈地輕笑。

「你這小子，害我差點畢不了業(yè)?！箯椓讼嗥械捻n吾語一下。

箱子里還有韓吾語當初練習的片子，趙熙城播放影片，他不懂自己為何看，看著當初那小子的矬樣，螺絲吃不完，又是一陣輕笑。

鏡頭放置在一旁，自己當時似乎真的受不了他了，走向他一句一句指導，之後便留他一個人練習，螢幕上的韓吾語緊張地眼紅含淚，卻張嘴小聲地念稿。

「聲音那麼小到底是念給誰聽……」趙熙城躺在沙發(fā)上，沒好氣地丟了手上的衛(wèi)生紙，打中電視螢幕上的人。

鏡頭里的韓吾語走向鏡頭，圓眼掛淚眨呀眨，有幾分楚楚可憐的美感，就見他拿起攝影機，轉(zhuǎn)了方向。

「拍我干嘛……」趙熙城坐起身，這段他沒看過。

螢幕上的韓吾語吸著鼻子，怯怯地說了幾句話像是學著記者播報的語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