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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隱寺南面的戰(zhàn)事并不膠著,尤其在程鳴升戰(zhàn)死的消息傳來后,游騎將軍的兵馬便如失了主心骨一般四散潰逃。 裴闌很快命人將他們擒回,他沒打算趕盡殺絕,只是不愿他們漏了風聲出去。 這時,一名副將過來稟道:“將軍,陵王殿下身邊的武衛(wèi)過來了?!?/br> 武衛(wèi)被引到裴闌陣前,將適才陵王的授意傳達完畢,正欲離開,目光不經意掠過陣中,忽地發(fā)現一絲異樣——裴將軍左后方的年輕將士似乎并不是他麾下的? 似乎是……忠勇云氏女身邊的崔校尉? 武衛(wèi)還沒來得及細看,裴闌驀地一抬手,身旁副將立刻拔刀而出。 刀光如水,剎那掠過武衛(wèi)的脖子。 在感受到痛覺之前,武衛(wèi)的頭顱已然滾落在地上。 陣中另一側,云浠聞得響動,很快催馬過來。 她看了眼地上武衛(wèi)的尸身,認出此人乃陵王身邊親信,說道:“陵王一時半刻不見此人回去復命,一定會對將軍生疑,看來將軍與我聯手的消息瞞不住了?!?/br> 裴闌道:“適才陵王傳令,讓我半個時辰內攻破寺門與宣武會師,屆時已免不了一場惡戰(zhàn),你我只有先一步進入寺中,抄近道往垂恩宮去,否則陵王的兵馬多出你我一倍有余,勝算實在不大?!?/br> 眼下西山營馳援明隱寺的路雖被火|藥阻絕,但云浠因與裴闌合盟,知道陵王的部署,已提前一步帶兵進入平南山中。 他二人的原計劃是暗中救下藏于明隱寺的宗室們,等分兵之際,快馬趕到垂恩宮,占據有利地勢,再與陵王正面抗衡,沒成想陵王竟如此謹慎,絲毫沒考慮以分兵之術速戰(zhàn)速決,反倒要穩(wěn)扎穩(wěn)打合而攻之。 云浠道:“將軍能把忠勇部的行蹤瞞下半日已屬不易,而今裴大人既知道將軍與我聯手,必然會向陵王示警,金陵往明隱寺最近的一條路雖被阻絕,派將士從西面繞行,不出兩刻,懷集將軍也該知道將軍與我聯手了?!?/br> 裴闌頷首:“如此,你我更該立刻前往垂恩宮了?!?/br> 隨即一抬手,果斷吩咐,“破寺門!” “轟”一聲巨響,眾將士懷抱撞木,撞在明隱寺南面古樸的木門之上。 木門應聲而倒,兵將們水泄一般涌入明隱寺中。 云浠落在兵馬后方,喚了一聲:“裴將軍。” 她催馬上前:“適才陵王的武衛(wèi)前來傳話,可有三公子的消息?” 裴闌聽了這話,卻是沉默。 他其實知道云浠之所以一意孤行帶兵趕來明隱寺,除了阻止陵王謀反,有大半原因都是為了程昶。 可是,眼下形勢危急,他們實在是一刻都耽擱不得。 倘云浠知道程昶的處境,必然會先行救他。 一旦她在路上滯留,來不及趕往垂恩宮,所累及的,便是他了。 云浠看裴闌一言不發(fā),心中不由生出不好的預感。 今日輔國將軍甫一起兵,云浠便料到他是昭元帝用來陷害程昶的棋子,然而,適才“誅殺陵王”的圣命傳遍山野,三公子不是該轉危為安了才對嗎? 云浠問:“裴將軍,三公子沒去垂恩宮避難嗎?” 不等裴闌答,她立即又道,“我知道將軍在擔心什么?!彼殖竹R鞭,朝后方一指,“將軍你看,今日我?guī)Я私鼉扇f人來平南山中,除了身后這兩千親從會一直跟著我,其余的我盡可以交由將軍暫領,他們會跟著將軍前往垂恩宮勤王?!?/br> “我絕不耽誤將軍剿滅反賊,還請將軍一定告訴我三公子的消息?!?/br> 她這意思是……她愿以自身安危,換程昶一個平安的消息? 若他不平安呢,她便要帶著這僅僅的兩千兵馬于亂軍中去救他? 不行,這太危險了! 裴闌心下一橫,一句“三公子已前往垂恩宮”還未說出口,耳畔忽然浮響起老太君的切切叮囑,“只有毫無保留,才能換來無間的信任”,“你的生路都要旁人來給,只有拿出十萬分誠意,半點不給自己留后路,他人才肯誠心助你”。 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裴闌道:“我方才接到消息,說是……” 他抿了抿唇:“說是五殿下帶著宗室們前往垂恩宮后,陛下把三公子留在了問賢臺。陛下他……在山中另藏了兵馬,只怕要將三公子斬于亂軍之中。” 云浠聽了這話,驀地怔住。 她的眉間覆上濃重的憂色,眼底似乎還有些恨,恨昭元帝為何竟這樣都不放過三公子。 但她畢竟久歷沙場,饒是危局當前亦臨危不亂,抱手對裴闌道一聲“謝”,隨即大喝道:“崔裕!” “屬下在?!?/br> “整齊兵馬,隨本將軍去寺中救人!” 山間滄風四起,朱色衣袍迎風一掀,策馬的身姿利落瀟颯,很快消失在了山野亂軍之中。 …… 前往月靈臺的路已被亂兵隔斷了,山寺中到處都是喊殺聲,也不知誰和誰在打,再往前走一段,隱隱聞到了焦味,似乎是哪里起了火。 程昶有些撐不住了,扶著一旁的門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前方羅伏探完路,回來稟道:“殿下,懷集將軍的兵馬正在往月靈臺趕來,我們恐怕得繞道?!?/br> 程昶“嗯”了一聲。 他額間有細細密密的汗,一手捂住心口,五指幾乎要透過裘裳掐入胸膛的肌理。 從問賢臺逃出來后,他心便一下又一下劇烈地疼痛起來,連帶著頭疾也犯了,仿佛有一雙手在腦室內不斷翻攪,周遭聲音雜雜杳杳,視野也模糊了。 然而這樣的如墮煉獄的感受到底不是頭一回品嘗,每次瀕臨絕境,劇痛砭身,慢慢竟也能習慣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拼命從身體深處攫出了一把力氣,問:“往哪里走?” “我們可以從三清閣繞行去垂恩宮,只是三清閣那邊起了火,恐怕有殿前司的人?!?/br> 殿前司在寺中放火,攔的正是他的生路。 可是沒有辦法了,不與殿前司的人對上,難道要落入陵王的兵馬中嗎? 程昶點了點頭,由宿臺扶著,疾步往三清閣走去。 焦味愈來愈濃,耳畔傳來烈火灼燒嗶啵聲,程昶抬目看去,目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