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忙得不可開交。

    況乎今上近日心境不佳。

    前一陣京郊流寇的亂子至今未平，今上斥了姚杭山以后，命一名四品將軍帶兵過去平亂。

    豈知那些流寇竟與當?shù)氐纳椒斯唇Y(jié)，兵一來，遁入山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兵一走，又出來滋事。

    本來官有官道，匪有匪道，兩邊各行其事，只要匪賊們不要做得太過，太平盛世年間，當?shù)毓俑蠖急犚恢谎坶]一只眼。

    這回不知怎么，這幫流寇一來，這些匪賊們竟鉚足了勁兒跟朝廷對著干。

    眼看著秋節(jié)就要到了，流寇滋事的地方，離金陵不過七八十里，當?shù)氐墓俑逻@些匪寇一個興起鬧到天子跟前去，便與朝廷派來的將軍通力合作，還真抓了一個匪頭子回來。

    今上把這匪頭子扔給鄆王，命他三日之內(nèi)審出結(jié)果。

    鄆王是轄著大理寺的。

    他把匪頭子關(guān)在大理寺的刑牢里審了三日，無奈這匪頭子一身硬骨頭，末了，啐一出一口血，比著一根小拇指道“我們山頭七個老大，我就是個小幺，你們以為端了我的窩就一鍋端了？還早得很哩，我哥哥們在哪兒，沒人帶路，就憑你們，一輩子都找不著！”

    隔日，大理寺卿跟著鄆王進宮，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匪頭子的供詞呈于御前。

    今上一看，勃然大怒，當即讓大理寺卿滾蛋，然后罰鄆王在御書房里跪著，跪一整日。

    他想不明白，為何一樁看起來這么簡單的差事，任誰領(lǐng)了去都辦不好。

    恰逢陵王進宮面圣，看鄆王在一旁跪著，本著兄友弟恭的原則，便幫忙說了一兩句情。

    今上憤然，方壓下去的邪火又竄了上來，沖陵王撒了個遍，末了道“你要幫老四求情是嗎？那正好，你們兩兄弟一起跪著?！?/br>
    陵王溫文有禮，鄆王雖有點吊兒郎當，在御前還算規(guī)矩，兩位皇子的性格都不錯，因此明面上的關(guān)系尚好，不算交惡。

    私底下不好說，畢竟有個儲位擺在那兒，想來暗中勾心斗角一定也是有的。

    這回陵王與鄆王倒是真真切切的同甘苦同患難了一回，跪了一整日，膝下連墊子都沒一個，隔日出宮時，險些走不動道兒。

    兩位皇子尚且如此，下頭的人更是如臨大敵。

    今年秋節(jié)本來是個大喜的日子，被京郊流寇這么一鬧，各部衙門反而人心惶惶，愈發(fā)擔心那些不怕死的匪賊們趕在秋節(jié)當日混入金陵，湊到御駕前來折騰一番，一時排查的排查，加強防衛(wèi)的加強防衛(wèi)。

    程昶是巡城御史，程燁是在京房的統(tǒng)領(lǐng)，兼之又都是宗親，各自差事都重，便無閑暇去侯府叨擾臟臟了。

    日子終歸是要一天一天過去的。

    在朝臣們惶惶不安之中，在百姓們爭相期盼之中，秋節(jié)終于到了。

    這日一早，方芙蘭在侯府門口貼了秋神蓐收的畫像，掛了稻穗。

    云浠留在府中用完午膳，打算早些出門，陪方芙蘭去街上轉(zhuǎn)轉(zhuǎn)。

    她這日是夜里當值，前一陣兒程昶與她說，那個手心有刀疤的仆從，會在秋節(jié)當日趕來見他，告訴他有關(guān)真兇的線索，程昶怕自己伴駕走不開，請云浠幫忙留意。

    云浠應(yīng)了，之后還特地去張懷魯那里調(diào)了班，換到程昶伴駕隨行的那條街巡視。

    自大理寺為云洛翻案后，張懷魯對云浠已不似以往那般苛待，這種小請求，他當即一口答應(yīng)，還和顏悅色地叮囑“秋節(jié)這樣的大日子，金陵自有巡查司和在京房看著，輪不到咱們京兆府，你一個捕快，權(quán)當是過節(jié)，在街上逛逛即可，累了就回府，不必等天亮。”

    趙五套好馬車，將要出府時，府上又來了客。

    竟是羅姝。

    她笑道“我今早起遲了，緊趕慢趕，險些來晚了，叫阿汀和芙蘭jiejie好等?！?/br>
    聽她這話的意思，原來是事先與方芙蘭約好的。

    方芙蘭溫聲道“我近日聽

    說了你的事，想著你這幾日必然辛苦，原本想讓鳴翠去你府上說一聲，讓你不必特地趕來陪我，又怕你覺得我多事?！?/br>
    “芙蘭jiejie哪里的話？”羅姝一笑，去挽方芙蘭的胳膊，“jiejie難得出府過節(jié)一次，姝兒怎么能不作陪？再說了……”

    她一頓，臉上微紅，“我這陣子被那事攪的，心中亂極了，還想來找jiejie你說說話呢?！?/br>
    她雖未言明“那事”是何事，但云浠心知肚明。

    時距云浠退親已兩月，風聲平息，裴羅二府不再藏著掖著，雖尚未定下日子，已將羅姝與裴闌的親事擺到明面上來議了。

    裴府門第顯貴，裴闌又官拜大將軍，羅姝能嫁給他是實實在在的高嫁。

    羅府生怕這門已到屋檻的好親事跑沒了，裴府還沒下聘，已暗中備起了嫁妝。

    羅姝像是的確有一肚子的話要傾吐，幾人剛上了馬車，她便迫不及待地與方芙蘭細語起來，左不過女子閨中帶了些嬌羞的憂慮，云浠在一旁聽著，沒開腔。

    她其實是放心不下羅姝的，畢竟她至今都未查出兩回跟真兇報信的人究竟是不是她。

    何況方芙蘭要與羅姝來往，云浠也找不到理由相阻，總不好直接跟方芙蘭說，羅姝這個人，也許沒有面上看著這么簡單吧。

    理由呢？

    她只好一路跟著她們二人，打定主意等日暮華燈上了再去上值。

    大綏尚燈，以為明燈如星子，能向天上地下的神靈祈福。

    秋節(jié)這日，秦淮河岸張燈結(jié)彩，只等日暮時分，鑾駕從宮中一出，齊齊將燈點亮。

    云浠陪著方芙蘭與羅姝四下轉(zhuǎn)了一會兒，路上，遇著了不少與她們一樣早早出門的貴婦貴女們，說來也巧，走到一處僻靜地，老遠瞧見了姚素素。

    云浠與姚素素關(guān)系不佳，不想上前與她撞個正著，便在原地駐足，等著她先離開。

    誰知姚素素竟是一副心虛的樣子，四下張望一陣，見是無人注意到自己，將手中雪團兒交給身旁的丫鬟抱著，提裙進了近旁的一座道觀。

    大綏本就尚佛不尚道，這是秋節(jié)，常人都向秋神蓐收祈福，哪有莫名去道觀的？

    云浠見姚素素行蹤詭秘，心中起了疑，但她不想多管她的事，便和方芙蘭說“走吧。”

    方芙蘭應(yīng)了，然而羅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