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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在你眉梢點(diǎn)花燈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

分卷閱讀7

    時(shí)不知提起了什么,都開懷地笑起來。

    羅姝的頰上浮起一抹緋紅,不經(jīng)意朝巷子口一望,似瞧見了云浠,喊了她一聲。

    另幾人循聲看來,臉上的笑意便漸漸收住了。

    倒像是被她打擾了一般。

    不一會兒,張懷魯就引著裴尚書與羅大人匆匆走了,羅姝卻沒走,提裙朝云浠快步走來,握了她的手,親昵地喊了聲:“阿汀?!?/br>
    阿汀是云浠的閨名。

    云浠問:“你怎么到京兆府來了?”

    “阿爹病了,晨時(shí)忘了吃藥,我為他送藥湯來?!绷_姝淺淺一笑,又問,“阿汀,你可知道裴二哥哥再過幾日就要回金陵了?”

    云浠“嗯”了一聲。

    羅姝柔聲道:“自從來了金陵,我們?nèi)艘押眯┠隂]聚在一起了,等裴二哥哥回來,你去與他說一說,尋個(gè)日子我們?nèi)嗽傧駨那澳前憔垡换乜珊茫俊?/br>
    云浠聽了這話,卻是沉默。

    她兒時(shí)住在塞北,與裴闌、羅姝算是青梅竹馬。彼時(shí)云浠的父親乃鎮(zhèn)守嘉涼關(guān)的忠勇侯,裴闌的父親是當(dāng)?shù)氐闹?,而羅姝的父親,則是忠勇侯麾下的一名統(tǒng)領(lǐng)。

    父輩們走得近,或是世交,或沾了親故,幾個(gè)孩子就一齊長大。

    云浠與裴闌是指腹為婚,她知道自己日后會嫁給她為妻,從小就學(xué)著要喜歡他,雖并非男女之情,亦可堪稱兄妹之誼。

    少年時(shí)的裴闌是真的待云浠好,軍營里百十個(gè)半大的小子,有誰欺負(fù)小云浠了,他必要為她討回公道;冬日大雪紛飛,小云浠想吃冰糖果子,他連夜騎馬奔出兵營,為她去鄰近的鎮(zhèn)子上買回來;他細(xì)心,上進(jìn),一表人才還心靈手巧,寒冬里的小手爐,夏日納涼的竹子扇,他每年都會為她做一個(gè)新的,乃至于后來羅姝見了,歆羨不已,還去問裴闌:“裴二哥哥,你能不能也給姝兒做一個(gè)?”

    云浠天生重情重義,旁人對她好一分,她便要回報(bào)三分,對她好五分,她便恨不能回報(bào)十分。

    后來裴闌的父親高升入工部,舉家要遷往金陵,小云浠獨(dú)自一人騎著馬,追著送了三十里。

    裴銘入工部,不過三年,便做到了尚書之職,又想起羅姝的父親羅復(fù)尤文采不匪,舉薦他來京入了樞密院當(dāng)值。

    這已是忠勇侯府?dāng)÷渲暗氖铝恕?/br>
    其實(shí)忠勇侯府?dāng)÷?,也只在兩年之間。塔格草原蠻敵入侵,云浠之父云舒廣率兵御敵而死,消息傳回京里,也不知是誰參了他一本貪功冒進(jìn),朝堂里眾說紛紜,龍椅上的九五之尊難免就有點(diǎn)偏聽偏信。

    本來侯爵之位應(yīng)該父死子襲,但昭元帝非但沒有準(zhǔn)允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云洛襲爵,還讓他作為副將,跟著招遠(yuǎn)將軍出征。

    結(jié)果就是招遠(yuǎn)叛變,塔格草原一役大敗,裴闌帶兵來救。

    忠勇侯府食邑千戶,早幾十年光景不好,旱澇交替,云浠祖父那一輩便把田邑食祿交還給了朝廷百姓,畢竟侯府人口不多,一家子靠著朝廷俸祿也食飽衣足。

    而眼下云洛也沒了,那份本該給侯爵的俸祿,接到手里,都是guntang灼人的。

    云浠獨(dú)自一人驅(qū)著板車,將裝著云洛的棺材從塞北帶回京城那一日,整個(gè)金陵落起淅淅瀝瀝的雨。

    英雄戰(zhàn)死而歸,到末了,除了云浠的嫂子,云洛的遺孀方氏,沒有一個(gè)人來迎。

    走到一半,長街上忽聞打馬之聲,云浠急勒韁繩,卻避無可避,迎面與一輛疾馳的馬車撞上。

    板車朝路旁翻倒,她雖沒怎么受傷,但云洛的棺材卻在這一撞下翻了蓋子,露出里面的尸首。

    尸首焦黑,渾身上下除了一段手臂,無一處完好——招遠(yuǎn)叛變后,蠻敵在塔格草原放了火,大多綏兵的尸身都被焚毀,裴闌也是憑著這截手臂上的胎記才認(rèn)出了云洛。

    對面馬車上下來一個(gè)人,一見此景,先掩袖遮了鼻,嫌惡道:“什么味兒!”

    云浠一看,竟是程昶。

    他大約喝了一夜的酒,整個(gè)人都醉醺醺的,定睛瞧了片刻云洛的尸身,又哈哈大笑:“這是個(gè)什么怪物,丑煞本小王了!”

    他一笑,跟著他的小廝也一并嘲弄大笑。

    周圍不是沒有百姓,甚至還有朝官,可誰敢得罪琮親王府的三公子呢?

    況乎京里早有流言,說招遠(yuǎn)叛變,誰知道跟著招遠(yuǎn)的云洛有沒有叛變,之前仗沒打好,就是因?yàn)橹矣潞钬澒γ斑M(jìn),說不定父子倆都不是好東西!

    而這些流言傳到了朝堂上,連裴銘羅復(fù)尤這些忠勇侯的舊友都沒幫著分辯一句,大約是怕禍及己身。

    云浠看著云洛仰倒在雨水里的尸身,聽著程昶的嘲笑,心中憤懣不已,握緊腰間的匕首,就要上前與他算賬,后來還是方氏一把將她攔下。

    方氏雙目噙著淚,緩緩搖了搖頭。

    云浠明白她的意思,她們得罪不起琮親王府,更重要的是,倘得罪了,只怕連哥哥的尸身也保不住了。

    云浠一寸一寸地將云洛的尸身移回進(jìn)棺材里的時(shí)候就明白了,人事不經(jīng)消磨,那些交情,所謂榮光,都會在日復(fù)一日的沉浮中被磨平殆盡,化為舊日風(fēng)煙里的一粒塵埃,一吹便散了。

    而最后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這一雙手。

    那年云洛也叛變的說法在朝堂里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昭元帝本已決定要審,后來還是琮親王提議說:“左右招遠(yuǎn)叛變,朝廷已給了將士們交代,云洛本來就是沒襲爵就出征,審他勢必還要追查忠勇侯,塔格草原的仗還沒打完,這案子牽扯廣了,反倒動(dòng)搖軍心,還是壓下去,等裴將軍得勝回京再說吧。”

    也不知是不是因?yàn)槌剃谱卜嗽坡宓墓撞?,琮親王賣了忠勇侯府一個(gè)情面,便是他這一句話,云洛才得以平安下葬。

    ……

    “阿???”羅姝見云浠一直不答話,喚了她一聲。

    云浠回過神,早已將她方才的問題忘到九霄云外,道:“你說什么?”

    “瞧你,”羅姝掩唇一笑,“總不是得知裴二哥哥要回京,歡喜得傻了吧?”又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問,“阿汀,我聽父親說,等裴二哥哥回京,你們的親事就近了,是也不是?”

    云浠還沒答這話,忽見方才四處找茬的兩名小廝回來了,手里還倒拎著兩只麻雀,對著馬車邀功道:“小王爺,這官府的巷子里沒什么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