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無話可說，罪臣全都認了，求皇上恕罪?！苯泳拥痛怪?，隨即趴跪在地。

“啟稟皇上，太府寺卿姜河居已坦承將奉宸庫珍寶慰問團為市買司采買之酬，再將應(yīng)為支付之酬私吞，也已在姜府里查出銀餅一萬兩?！贝罄硭虑浜沃锯捖?，堂外隨即有獄吏將一口口木箱抬進堂。“皇上，此乃下官親自點算過的銀餅一萬兩?！?/br>
木箱一開，里頭盛裝的果然是一錠錠的銀餅。

“皇上，姜河居以奉宸珍寶抵充官銀一案，扯出案外案，此案是市買司主事梁寬之之妹，右都御史宋綽之妻梁氏收賄牽線，使李家牙行與市買司契作，以一石三兩高價收購一石五百文的粗米，梁寬之借此圖利其妹與李家牙行，而李家牙行則以從姜河居手中所得之奉宸庫首飾賄賂梁氏，此案工部給事中早已知情卻未上呈，恐是宋家連成一氣，伙同李家牙行私占皇庫寶物，還請皇上明鑒。”何志恂說完，立刻差人搬進了一箱珠寶和市司的采買單，當(dāng)然也包括從李家牙行里搜出的藍翡翠頭面一套。

梁寬之和梁氏早已嚇得跪在一塊發(fā)抖，就連向宋綽求救都不敢。

一開，里頭琳瑯滿目的珠釵玉簪，全都是出自宮中金作坊打造。秦世淵大略看過一遍，目光落在跪在最末的李叔昂。對他而言李叔昂并不陌生，只因七兒子的王妃與兩個義女都曾蒙他照顧救助過。

“李叔昂，你可有話說？”秦世淵沉聲啟口。

李叔昂尚未開口，宋綽已經(jīng)早一步道：“皇上，罪臣有話要說?！?/br>
秦世淵冷睨一眼，道：“說。”

“皇上，罪臣只想問內(nèi)人一句話，不知可否?！彼尉b快速問著，見秦世淵擺了擺手，便瞪向梁氏，沉聲道：“梁氏，我問你，那些首飾是誰給你的？”

梁氏顫巍巍地抬眼，一張臉蒼白如紙?！啊抢罴已佬械幕镉嫿o的?！?/br>
此話一出，何志恂和張庭睿嘴角澆勾笑意。

“哪家李家牙行？”他沉聲再問。

“都一樣啊，老爺，我不是跟你說了，城南城西兩家牙行是親兄弟開設(shè)的，都一樣的?！?/br>
“好歹你也該知道跟你立契的牙行老板名字吧?！?/br>
“就說是李叔昂啊?！?/br>
“你見過他嗎？”

“沒見過……每回都是牙行伙計來找我的，是他自個兒來找我，還拿了首飾給我，老爺，我真的不知道那些首飾是宮中的，我真的不知道……”說著說著，她在堂上就哭哭啼啼了起來。

“還不住口！”宋綽低斥了聲，回頭面向秦世淵，“皇上，李家牙行有兩家，一在城南，一在城西，確實是親兄弟所開設(shè)，但卻非分號，兩家牙行并無關(guān)系?！?/br>
“那又如何？”

“皇上，戶部每年都與李叔昂在城南的李家牙行購買七百石的胭脂米，罪臣已派人將戶部送往穩(wěn)御膳房的胭脂米送來，而另一旁的則是市買司以一石三兩收購的粗米?！彼尉b見人已經(jīng)將兩袋米搬入，隨即向前指著?！盎噬?，只要曾與城南李家牙行買賣過的商人都知曉，城南李家牙行從今年開始買賣的貨品上皆會印上花押，這個花押乃是宋繁之妻所繪，其字乃是宋繁所題，只此一家，絕無分號，這個作法是就衛(wèi)指揮使應(yīng)大人之妻建議李叔昂實行，為的就是防有心人魚目混珠，毀及李家牙行商譽，而市買司所采買的李家牙行米袋上，壓根不見花押，罪臣認為，城里有兩家李家牙行，恐是另一家李家牙行蓄意嫁禍栽臟，還請皇上明鑒?！?/br>
何志恂聞言，不禁看向張庭睿，只見張庭睿輕搖著頭，要他稍安勿躁。

“那么，李叔昂要如何解釋從李家牙行搜出的藍翡翠？”秦世淵冷著聲問。

宋綽隨即從懷里取出牙行的印信文簿?！盎噬希四搜佬匈I賣的印信文薄，上頭登記著買賣人的籍貫，人名，路引等等，當(dāng)然將這件藍翡翠頭面賣給李叔昂之人，就在外頭候著?！?/br>
此話一出，張庭睿臉色微變，朝堂外一看，果真見到應(yīng)多聞讓幾名禁衛(wèi)押著一句男子站在外頭。

“讓他進來。”

宋綽隨即輕拍著手，由應(yīng)多聞親自將人押進堂內(nèi)，那人一跪在堂上，整個瑟縮得說不出話。

“皇上在此，將你所知所聞道出，若有虛假……”宋綽的威脅點到為止，隨即又道：“報上你的姓氏、籍貫，又是誰將那套頭面交給你?！?/br>
那人嚇得抬眼，余光一見站在一旁猛朝自己使眼色的晏浩濟，毫不猶豫地道：“草民姓方名虎，京城人氏，草民是右僉都御史府上管事的表弟，受右僉都御史所托，將那套頭面賣給李叔昂，不管價格壓得多低，非賣出不可……草民只是受人所托，什么都不知道，求皇上恕罪?！?/br>
“右僉都御史！”秦世淵怒喝著。

晏浩濟隨即雙膝跪下?！盎噬纤∽?，臣什么都不知道，臣根本不識得他！”

“大人，你不能如此，明明是你要我做的！”

“放肆，這公堂上有你說話的分嗎？”晏浩濟作勢要打他，卻被宋綽一腳踹開，滾到案前。

“方虎，你說是右僉都御史指使，但你說這話可得有憑有據(jù)！”宋綽喝道。

“大人，我說的都是真的，右僉都御史還給了我一張銀票?！本团滤尉b不信，他趕忙掏出身上的銀票。

宋綽一瞧，“這樣就賺了一百兩？”

“不是，那是先前大人還要我邀人去賭坊賭……”

“什么意思？”宋綽微愕，之前并未聽他說得這般詳實。

“半年前吧，晏大人要我去邀一個姓姜的公子上賭坊，而且最好是天天邀他去，直到那位姜公子在賭坊里欠下五千兩為止?！?/br>
方虎話一出口，姜河居驀地抬眼望去，不敢相信自己所聞，后頭的張庭睿見狀，想要偷偷離開大堂，卻被應(yīng)多聞給擋下。

“那位姜公子……是姜大人的公子吧？”宋綽一見姜河居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對了?！盎噬希锍济鞑彀翟L，得知姜大人之子欠下五千多兩的賭債，罪臣認為若非品性廉潔之人，無法勝任太府寺卿一職長達二十年，所以一個向來潔身自愛之人，突破貪取皇庫珍寶，定然有理由，若是為了替其子還債，并非不可能，而如今看來，這似乎是一個局，有人故意陷害姜大人，誘其子進賭場，甚至還脅迫姜大人向兵部借糧道，將向達三萬八千石的糧食給送往東北?！?/br>
秦世淵聞言，驀地拍桌站起，堂上所有人全都跪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兵部尚書！”

早以證人身份列席的兵部郭尚書跪下高喊道：“皇上，臣有罪，臣不該受太府寺卿所托借了糧道，但臣真不知道運送的竟是糧食，求皇上恕罪?！?/br>
“你不知道運送之物就開放糧道，身為兵部尚書你豈會不知道糧道是為了運送邊境糧草